她抬起頭,望著窗外乾淨的天空,操場上隻剩下光禿禿枝乾的白樺樹,想起當時剛來四中,也看到的是這個情景,不過那時還是夏季的蔥蔥鬱鬱,一轉眼的,一個學期就快過去了。想起來匆忙,卻也發生了不少的事。
已經到了放寒假的日子,學校裡的高一、高二早早地放了寒假,高三要補課到春節前十天才能放。整個學校因此變得空蕩蕩,去食堂,去外麵的小吃街,都不在擁擠,反而難得的悠閒起來。補課的時候,老師們也不像平時那樣要求嚴格,隔一兩天還會有體育課,讓同學們放鬆一下心神。
最後這周的下午,出了太陽,於是十五班集體打排球。
球場上男生們揮汗如雨,女生們打完球先去換衣服了,阮恬由於有點不大舒服,頭暈,就沒有打球,而是幫著收拾體育用具。當然了,她所有的球類運動都很差勁,這就是手眼不協調的後果,連打個乒乓球都能被小她十歲的侄兒虐。
阮恬就在那兒整理球拍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個人坐在她身旁的草地上。
她不用抬頭都知道是誰,冷戰了很久的陳大佬。冷戰的這段時間,大佬也沒主動打擾她,這還是第一回。
陳昱衡問道:“你沒有去打球?”
阮恬搖了搖頭。
陳昱衡擰開一瓶怡寶喝了小半瓶的水,少年人總是喜歡運動的,尤其是他,運動需求量很大。他是練這麼多年習慣了,就算在學校不上體育館,家裡也有沙袋給他每日練拳。
他練球穿著一件薄薄的長袖,是貼身的,阮恬看了看他肌肉結實的胳膊,再看看自己的細胳膊,覺得一個他賽兩個自己粗。大冬天的,即便是在運動,但是這麼穿不冷嗎?
她心裡閃過一絲狐疑。這讓穿了兩件棉衣的她不理解。
不少男生朝他們這邊看,陳大佬為什麼往阮學神的方向跑?
“昱哥,這球您玩不玩的?”那邊有男生問。
他說:“等會兒——老子這兒有事兒你沒看到嗎?”
那男生聽了,不敢再出言問她。
“我聽說,你打算報考清華自招了。”陳昱衡問。
阮恬又嗯了聲。
他額發有些被汗浸濕,陳昱衡乾脆一把把頭發摸了上去,一雙眼瞳在日光下,就不再是純黑,而是極深的琥珀色。他笑著看她:“我就問你個事兒。”他說,“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不愛讀書,挺不務正業的?”
阮恬沒想到他問這個,抬起了頭。
“你是不是喜歡那種學習好的?”陳昱衡繼續問。
“沒有,”阮恬終於說,“但是不務正業是的。”
他聽了就笑一聲:“好吧,清華呢我是肯定考不上的。你看北京隨便一小本科成嗎?反正對我來說也是混文憑,不過可能要你輔導一下,我自己是沒轍的。”
他是什麼意思,阮恬眼簾微動。
“這期恐怕是不行了,下期你也輔導一下我吧。”陳昱衡說,“隨便上個學就成。”
他的意思難道是……阮恬大概感覺到了,可是她不能說透。
他想輔導,那當然是可以的,阮恬仍然想報答他。“好,”她說,“不過你自己彆這麼沒目標,看好一所學校吧。有目標就是好事,你們這些人,也彆活得太散漫了。”
“我怎麼沒目標了!”陳昱衡挑眉。
阮恬不再接話,準備要走了,誰知站起來的時候突然有點犯低血糖,她本來就頭暈。頓時眼前一白,整個人的身體瞬間失衡跌落。陳昱衡也沒料到,他臉色一變,眼疾手快地立刻把她接住了,隻是他就難免充當了人肉墊子,被她壓在了身下。
她聽到他低聲痛吟。而陳昱衡隻感覺整個天地瞬間被她身上好聞的體香籠罩他扶她的那瞬間,手放在了她的腰上,阮恬的腰細得跟什麼似的。非常柔軟,讓人很想一把摟在懷中。
男生們看到了這邊的動靜,頓時震驚了。
阮學神……竟然、竟然跌落到了陳大佬懷中,這究竟是什麼劇情!
阮恬的低血糖犯過去,才發現自己竟然被陳昱衡接住了!而且周圍還有這麼多人圍觀!
近距離感受他運動過後的體溫,堅硬的胸膛。還有他顏色突然變得略深的眼瞳。她的臉頓時就紅了。阮恬掙紮著想起來,可掙紮幾下都動不了,男生們喧嘩的聲音更大,而陳昱衡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奇怪,“你趕緊起來吧!”他低聲說,聲音似乎有那麼些沙啞。
阮恬終於找到了著力點爬起來。但她再也無法麵對那群男生的目光和紛紛的議論,收拾好球拍就趕緊走人。
但是不久後,他就跟了上來。
“喂,”陳昱衡低聲說,“剛是你自己跌倒,我隻是接住你,不準生氣。”
阮恬拿著一把球拍,忍了忍才問:“他們剛才議論什麼?”
“議論你喜歡我啊,故意摔我身上的。”陳昱衡麵帶笑意說。
阮恬簡直要窒息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幸好馬上要放假了,希望這件事不要流傳出去,至少彆流傳到老師的耳朵裡。
“你就沒有解釋,我那不是故意的?”阮恬問他。
陳昱衡靠著保管室的門,他淡淡說:“阮恬,你覺得我想解釋嗎?”
她無話可說。隻能繼續整理球拍,卻有了點心神不寧的感覺。
陳昱衡則坐在一堆箱子上,胳膊枕在腦後靠著一堆墊子,若無其事地跟她說:“阮恬,放寒假我找你玩吧?我舅舅在市郊區開了個度假中心。搞什麼生態度假,養了很多孔雀,金絲猴,小熊貓什麼的。”
阮恬沒有回答,她的心情還處於鬱悶之中。
陳昱衡又是臉皮極厚的人,他也不在意,繼續問:“你家在哪裡的,我開車去接你吧。”
“喂,你再不說話我默認了啊。”
阮恬才終於抬起頭:“寒假我不出門。”
“嗯?”
“我有點事。”她定定地說完,放好最後一個球拍,走出保管室的門。
隻留陳昱衡看著她的背影,嗬了一聲。
就她這態度,解釋?沒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