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陌靠著門框, 神情懶散,身上的襯衣在沙發上擠了一夜,皺得跟梅乾菜似的, 領帶不見蹤影, 敞開的衣領露出一點結實的胸膛, 男人味十足。
他說出“還有我”三個字時,得意中透著點無賴的調調,讓周舟看著就想翻白眼。
周舟沒打算向丁鶴解釋什麼, 也沒必要解釋, 隻是普通朋友而已,還沒到需要解釋的地步, 可丁鶴並不是這麼想,從周舟走出豪華套房時, 他臉色就變得不好,看到周舟準備離開時,更是上前一步攔住她,有些生氣地追問:“周總,你跟許總不是離婚了嗎?”
言下之意, 離婚怎麼還睡同一間房?
周舟抬頭跟丁鶴對視, 有些意外他的情緒變化, 這種類似生氣吃醋的情緒, 難道不應該是情侶之間才會有的嗎?以他們現在的交情,這樣追問,不僅失禮,還有點過了, 讓周舟舉得被冒犯到。
“丁總,我的私事, 沒必要向你交代吧?”周舟的頭還在隱隱作痛,隻想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這兩個男人不依不饒的糾纏,讓周舟覺得煩躁。
丁鶴情急之下問出的問題,確實有點逾越,但他是真的被眼前這兩人刺激到,“抱歉,我就是好奇,周總和許總是準備複合嗎?”
周舟視線垂下,表情覆上一層冷漠,說:“丁總想多了,昨夜許總隻是在沙發上將就一夜而已。”
說完,她衝丁鶴點點頭,側身繞過他,步伐從容地離開了。
原地剩下兩個男人,四目相對,都在彼此眼中讀出一絲輕蔑。
“許總,沙發睡起來應該不太舒服吧。”丁鶴挑眉,微笑著說出挑釁的話。
許陌嗤笑,捋一把頭發,說:“睡沙發,總比連門都進不去的人要強,而且,這次睡沙發,下次說不定就能睡床。”
丁鶴皺眉,從兜裡摸出煙盒,拿出一根點上,說:“許總還真敢想,昨晚當著眾人的麵跟周總撒嬌,想必也是故意為之吧。”
許陌衝他抬抬下巴,示意他給根煙,丁鶴將煙盒跟打火機丟給他。
兩個項目老總就在走廊上抽起煙來。
許陌點上煙,連抽幾口,又長長呼出。
白煙繚繞下,是許陌緊鎖的眉心和深邃的眼眸。
這段時間,許陌的內心備受煎熬,空虛和懊惱的情緒一直折磨著他,讓他臉上看起來總有幾分陰鷙。
“當然是故意的。”許陌大方地承認自己昨晚突兀的行為。
丁鶴冷笑,說:“我果然沒猜錯,許總真的是想吃回頭草。”
“你說錯了。”許陌原本懶散靠著門框的身體,慢慢地站直,將嘴裡的煙拿下來,他冷漠又正式地對著丁鶴說:“不是吃回頭草,而是想竭儘全力地去追求她。”
丁鶴眯眼,下意識地站得更加筆挺,但身高是硬傷,不管他頭抬多高,都改變不了他比許陌矮幾公分的事實。
“許總應該很清楚,周總是個獨立堅強的女人,既然跟你離婚,她肯定不願意再與你繼續糾纏,換句話說,你已經出局了,你沒戲。”
許陌斜他一眼,眼神鋒利如刀,“有沒有戲,不是你說算了。”
許陌說完這話,後退兩步,伸手關上門。
門板“砰”的一聲,在丁鶴麵前重重扣上。
許陌叼著煙回到室內,走回昨晚睡一夜的沙發前,盤腿坐到地毯上,昨晚,在相同的位置,他抱著周舟的腳,做著沒臉沒皮的事,那會他顧不上彆的,隻是單純地想討她開心。
許陌手肘支在沙發上,手掌撐著腦袋,低低地,無聲地笑了,笑得肩膀一聳一聳的。
他這會是真的對自己刮目相看,原來在周舟麵前,他可以這麼沒有底線。
丁鶴認為許陌沒戲,許陌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戲,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丁鶴絕對沒戲,丁鶴雖說想追求周舟,但他的姿態太過隨意,單是這一點,在周舟那肯定是不合格的。
許陌和周舟結婚三年,雖聚少離多,但對周舟的性格多少有點了解,周舟是個認真執著乾脆利落的人,她的感情很純粹,絕不會隨意將就。
許陌曾經是那個幸運兒,周舟將一份最純粹的感情放在他身上,可那會他傻,沒接住,現在周舟將感情收回,他再想要,就隻能卑微地放低姿態,努力去爭取。
許陌沒有半分的委屈,這是他應得的。
―
周舟沒有在度假山莊重新開個房休息洗漱,也沒有吃早餐,一臉倦容地去到山莊停車場,上了小朱的車。
一上車,小朱就連連跟周舟道歉,說昨晚他原本跟著周舟進豪華套房的,隻是後來被陳峰硬拖出去了,小朱也不好跟陳峰硬來,在門口守到陳峰送完醒酒湯出來,說兩人各睡各的,他才放心去休息。
周舟坐在後排,聽著小朱的喋喋不休,隻覺腦袋更疼了,“你彆緊張,昨晚什麼事都沒發生。”
想了想,周舟問小朱,“昨晚的事,你跟杜總說了嗎?”
小朱在後視鏡裡偷偷看她一眼,說:“早上跟杜總通電話,他問起你的事,我就說了…”
周舟將腦袋靠在椅背上,無聲歎氣,心想杜恒估計又得說她了。
想了想,周舟從皮包裡拿出手機,給杜恒發信息,說下午再去公司。
杜恒很快回複,倒也沒提昨晚的事,隻是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周舟:“就是有點宿醉,頭疼,我下午再去公司。”
杜恒:“沒事,明天再過來也行。”
車子進到市區,周舟想了想,讓小朱送她去景源小區。
這會已經九點多,周舟也沒特地給趙芸芸打電話,就想著去看對方在不在家。
周舟這會心情有點煩躁,想找趙芸芸說說話。
趙芸芸有在家,韓致沒在。
“他回去趕畫稿了,說要閉關三天。”趙芸芸給她遞毛巾牙刷的時候,跟周舟說了韓致的去向,又吐槽道:“我發現他真的有嚴重拖延症,不到最後時刻,他是不會動筆去畫的。”
周舟昨晚喝醉沒卸妝,大早上又沒洗臉就出門,這會終於是能好好洗澡洗漱,結果毛巾牙刷後,她便將自己關進浴室裡,一邊洗一邊和趙芸芸聊,“那他不畫畫的時候,都在乾嘛?”
趙芸芸笑,無比騷氣地說:“乾、我啊。”
周舟:……
趙芸芸靠在門邊自己樂了好一會,才說:“真的,不畫畫的時候,他就在這邊,給我做飯打掃衛生,接送我上下班,還有在床上讓我爽。”
周舟在浴室裡忍不住翻白眼,“我現在心情不太好,你在我麵前秀恩愛合適嗎?”
趙芸芸聳肩,閉嘴了。
過了好一會,周舟才一身清爽地從浴室走出來,洗了澡洗了臉,但宿醉還在,腦袋一抽一抽地疼。
趙芸芸眯眼打量她,說:“看起來精神不好,臉色也很差,但不像是縱欲過度引起的。”
周舟:……
她就不應該過來。
周舟把擰乾的毛巾往趙芸芸身上一砸,傲嬌地說:“我走了。”
趙芸芸將接過來的毛巾丟到洗漱台上,忙去拉周舟,“彆走呀寶貝,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給媽媽聽,媽媽為你排憂解難。”
“有沒有止痛片,我頭好痛。”周舟走到沙發前,用力將自己扔到沙發上,她躺得有點猛,背後冷不防被個小東西硌到,她伸手摸了一把,摸出個造型奇特的小夾子,“這是什麼?”
趙芸芸走過來,接過她手裡的夾子看一眼,平靜地說:“哦,乳夾。”說完她看一眼周舟,猥瑣地笑道:“你知道夾哪的嗎?”
周舟:……
“你們平時玩得這麼重口嗎?”
“一點小情趣嘛。”趙芸芸不以為然,小夾子被她拿在手裡拋接著玩,“你要不要進屋睡一覺,吃頭痛片不好。”
“我隻想快點止痛。”周舟躺回沙發上,一說起重口這個詞,她就想起早上許陌對她說的話,她對趙芸芸說:“昨晚喝醉,我讓許陌給我舔、腳。”
趙芸芸手一抖,夾子拋起來沒接住,直接掉到地上去,“舔、腳??你剛剛還說我重口??”
周舟閉上眼,努力回憶昨晚的事情,但完全沒記憶,“我想不起來昨晚做了什麼,是許陌早上跟我說的,他還說,不管喝沒喝醉,隻要我讓他舔,他就會舔。”
周舟睜開眼睛看向趙芸芸,“你說他是什麼意思?”
趙芸芸皺眉,“能有什麼意思,能讓一個有錢有勢的男人舔你,除了感情還能是什麼?”
周舟眼睛裡的光動了動,隨後又閉上眼睛,蹙起眉,沒有說話。
趙芸芸半趴到她身上,說道:“許陌這是在跟你示愛吧?可真有意思,難道他是在離婚後,突然發現你的好,然後後悔莫及,想追回你?搞笑,他以為是在演電視劇嗎?早乾嘛去了!”
周舟還是閉著眼,像是睡著一般。
“喂,你這麼不說句話?”趙芸芸搖晃著她。
“彆搖彆搖,我頭疼,你快點找顆止痛片給我吃,求你。”周舟抱著腦袋,難受地說。
趙芸芸看她是真難受,便起身去找來醫藥箱,翻翻找找,真的找到盒止痛片,一看日期,還有一個月就要過期了,“要不我下去給你買盒日期新鮮點的吧。”
周舟哭笑不得,“隻要沒過期就行,藥沒有新鮮不新鮮的說法吧。”
趙芸芸給她倒了杯溫開水,周舟將藥吃下去後,繼續躺在沙發上休息。趙芸芸坐在她旁邊,安靜了一會,又問她,“你呢?你有想法沒?”
周舟緩了好一會,覺得頭沒那麼痛了,才有精神聊天,說:“沒想法,我用了三年的時間,終於說服自己放下這份感情,我瘋了才會再去碰它。”
“可那是許陌呀,你暗戀多年的男人,他要跟你談戀愛啊,你不想談嗎?”趙芸芸說。
“相處三年,他都沒多看我一眼,怎麼一離婚就想追求我了?這樣的感情,我根本不相信。”周舟說著,抬眼去看趙芸芸,隨即伸手在趙芸芸手臂上捏了一下,說:“你這人怎麼回事?怎麼突然替許陌說話了??”
趙芸芸擺擺手,笑著說:“我是故意這麼說的,想試試你的定力,不過你看起來還比較理智,沒被人三言兩語就說亂心思。”
周舟搖搖頭,“放心吧,我不傻,我是愛過他,但我更愛我自己。”
趙芸芸捏了捏她的手,歎氣道:“希望如此吧。”
吃過止痛藥,周舟還是在趙芸芸家裡睡了一覺,中午叫起來吃飯,發現頭不痛了,於是下午在趙芸芸衣櫃裡找了套衣服穿上,就去公司上班了。
趙芸芸上班時間比較靈活,送周舟去公司後,才慢悠悠去上班。
周舟到公司,就去跟杜恒開了碰頭會,說一下工業園那邊的進度,“技術團隊剛進駐,還是得安排個主管過去才行,免得出紕漏。”周舟對杜恒說。
杜恒點點頭,具體情況,早上小朱已經跟他彙報過了,連作為度假山莊的事,小朱也一五一十跟杜恒說了。
“後續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會派人去跟進。”杜恒說,隨後還是提起許陌的事,“我聽說許總當著眾人的麵,跟你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