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點好笑也有點無奈,原地站了一會兒後,抬步走進了屋裡。
盛夏正在幫簡奶奶收拾毛線。
簡奶奶已經七十歲了,頭發蒼蒼,滿臉皺紋,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藏藍色棉襖,看著瘦瘦小小的。她中年喪夫,膝下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是簡然的父親,小兒子就是剛才那個叫建國的。
簡建國耳性子懦弱根子軟,娶了個精明厲害的老婆,被她攛掇著做了很多不孝順的事情,老太太已經很久沒跟那邊往來了。至於大兒子……
酒鬼加賭鬼一個,已經死了。
是在家暴老母親的時候,被當年年僅十歲的簡然捅死的。
因當時簡然還未滿十四周歲,又有自衛的成分,並沒有判刑,然而弑父的惡名卻到底是重重壓在了她頭上,叫人不敢接近她甚至是畏懼排斥她。
至於簡然的媽媽,因為忍受不了家暴,在簡然五歲的時候就跑了。家裡於是隻剩下了祖孫倆相依為命。幸好簡奶奶會做些手工活,比如織毛衣納鞋底什麼的,還經常出去撿廢紙瓶子,這才勉強把簡然拉扯長大了。
簡然也很爭氣,從小就成績優異,一路拿獎學金,前年高考更是考上了本市最好的大學,如今正在讀大二,因離家不算特彆遠,所以申請了走讀。
大概是得了奶奶的真傳,她的手也很巧,盛夏這會兒在收拾的毛線,就是她和簡奶奶用來做手工毛線娃娃的——在這個機械化的時代,手工衣物已經沒有太大的市場了,因為太費時樣式也落後,倒是這些毛線娃娃,做起來簡單,也頗受年輕人的喜歡,因此成了簡家目前主要的收入來源。
因為要上課,沒法自己出去擺攤,簡然便找了一家玩偶店跟他們搞長期合作。祖孫倆每天都要忙到大半夜才會休息,這也是為什麼盛媽會肯定這個點她們還沒睡的原因。
“然然姐,這些娃娃都是你明天要拿去交貨的嗎?”收拾完毛線之後,盛夏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坐了下來,指著眼前竹筐裡堆成小山,形狀各不一樣的毛線娃娃問簡然。
簡然看了她一眼:“明知故問,你想說什麼?”
“這隻小王八,它說它跟我有緣,想跟我回家,”盛夏從裡頭撈出一隻彎著眼睛翹著尾巴,看起來傻乎乎的小烏龜,眼睛亮亮地看著她,“你可以成全它嗎?”
“……不可以。”
盛夏在不熟的人麵前慫,在熟人麵前卻不會,聞言蹭過去就抱住了簡然的胳膊:“嚶嚶嚶,然然姐你就把它送我吧送我吧!它和我前些天買的那隻小巴西龜長得太像了,我想把它帶回去給它做女朋友!”
簡然:“……”
簡然低頭看著這個嚶嚶怪,身子有些僵硬。大概是小時候沒少被家暴的原因,她非常不喜歡被人碰觸,哪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也會本能地想推開她。
不過真要是推開了,這丫頭肯定會用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傷心巴巴地看著她……簡然眼皮微抽,覺得自己這交的哪裡是朋友,分明就是個祖宗。
“行了行了,給你!”她沒好氣地捏著小姑娘的耳垂將她提開,然後擺手趕人,“趕緊回去,我們要睡了。”
盛夏嘻嘻一笑,蕩出兩個可愛的小梨渦:“你最好啦!Mua!”
然後就美滋滋跟簡奶奶道了聲彆,揣著小王八跑了。
看著小姑娘的背影,盛奶奶眼神和藹地笑了:“你啊,這小烏龜明明就是特地做給熱熱的,乾嘛還故意逗她?”
“當然是怕她得寸進尺。”簡然一邊整理東西一邊說,“這丫頭最會打蛇隨棍上了,您又不是不知道。”
“這是什麼話,她故意跟你要東西,那是怕咱們心裡有負擔。”沒人會喜歡被人施舍的感覺,有來有往,才能更好地維係彼此之間的關係。盛家那一家子,都是心地善良又體貼的人。
“我知道。”看著桌子上那袋蘋果,簡然漂亮的臉上露出一個若隱若現的笑容,“我就是覺得她著急耍賴的樣子挺好玩的。”
簡奶奶:“……”
“對了,看他們兩口子剛才那樣子,隻怕還會再來……”想起正事兒,簡奶奶臉上的笑意一下就消失了,她有些惱怒也有些黯然地垂下眼睛,半晌才道,“早知道是這麼個玩意兒,當初還不如生塊豬肉呢,至少還能吃。”
簡然笑了一下,拍拍她的背,眼神清冷而漠然:“您彆擔心,有我呢。”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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