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騰到九點多,周秘書重新上線做司機。
沈琛坐回到後排窗邊,冷玉似的皮膚迎著光,眉目間一派靜謐。
沈音之不動聲色地瞅著他。
越瞅越肯定。
他這個人,他的長相他的聲音;他的規矩,以及他身上的清淡味道都沒變。生活在2018的沈先生依舊是個溫和、但又難以接近的人。
同1932年沒有多大區彆。
尤其對待她的態度幾乎沒有變化。
果然沈先生就是沈先生嘛。
單方麵下了這般結論,沈音之心情大好。
初初來到陌生的世界,甭管解約電梯錄音室反正都是狗屁不通。除了新奇有趣之歪歪,心裡多少會有點兒茫然,不好說又不能朝任何人說。
但有沈先生在就好了。
她沒有家人,朋友少少,短暫人生裡隻有他無法取代。
所以隻要是沈琛這個名字繼續存在著的世界,無論過去未來,無論好壞長短。無論他在哪裡,或者她在哪裡,他永遠都是她的靠山,是牢籠,又是堅不可摧的家。
他們有這種根深蒂固的羈絆。
說不清楚,也很難徹底掙脫。
至於沈琛為什麼從1932跨越到2018,為什麼不記得她……?
傻子才不屑想那麼多呢。
“我們現在去哪裡?”
沈音之開口詢問的時候,車輛正在南江赫赫有名的購物大道邊停下。
一條馬路寬敞又整潔,兩旁的樹都栽種得格外漂亮。放眼望去儘是,來自世界各地的奢侈品門店。
這裡商品五花八門,常常讓人眼花繚亂,更容易讓兜裡的錢包迅速縮水乾癟,因此被人們戲稱為‘燒錢大道’。
最近幾年以’愛我就帶我去燒錢大道shopping’的口頭禪形式,流行在當地年輕男女群體之中,逐漸變成南江名氣大噪的熱門景點。
不過真正有本事常來光顧的人少之又少。
何況眼下才是大清早,街道自然空空蕩蕩,徒留清冷的門店傲然開放。
“在這裡唱歌嗎?”
沈音之鑽出腦袋左看右看,有些不滿意:“我喜歡大家給我鼓掌的,可是這裡根本沒有人。
沈琛:“不在這唱歌。”
“那來這裡乾什麼?吃東西?”她神采奕奕,對外出覓食的期待全擺在臉上。
明明沒有餓過,不知怎的天天執著吃食。
活像個囤積食物準備過冬的小倉鼠。
“不吃東西。”
殘忍否決她的願望,看著她迅速失望下去的臉,實在有點好笑。
沈琛足足觀賞兩分半鐘,直到沈音之投來哀怨的小眼神,才慢條斯理地說:“不是要買手機和平板麼?”
“!!”
沈音之頓時蹦起來,“買麵膜!”
“新衣服!”
“鞋子要買!”
“還有還有……”
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再說下去是不是該把整條街給買下?
小姑娘說著說著,忽然停下來笑了下。
眯成月牙的眼睛流轉著水光,兩顆小虎牙尖又白,仿佛輕巧劃過咽喉。所有背景瞬間黯然失色,她笑嘻嘻說:
“其實我有好多想要的,你願意讓我買幾樣啊。”
*
好像整個世界都定格了三四秒。
沈琛伸手點住她的額頭,鎮定推遠。
再報出個數字:“十樣。”
“再多點吧?”
小傻子豪氣萬千:“再來十樣怎麼樣!”
沈琛提起嘴角,“不買了怎麼樣?”
“……好吧那就十樣。”
沈音之見好就收,迫不及待地拉他衣角。
偏偏沈琛兜裡的手機在這時發出振動聲。
屏幕顯示著心理醫生的名字。接起來卻沒人說話,隻有大口大口喘氣的聲音在耳邊回蕩,聽不清晰。
想來多半遇上事了。
不然不會打這個私人號碼。
沈琛掛斷電話,決定留在車上等下個電話。
“那我要不要陪你?”
沈音之問得理所當然,好像他常常需要她陪。
“不用。”
沈琛一個眼神,敬業的秘書心領神會:“沈小姐,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帶你去買東西。”
“好呀,我不介意。”沈音之盯著沈琛:“可是我沒有錢,你得給我買十樣東西的錢。”
一隻白嫩的手大咧咧攤到眼皮子底下。
原來當今小情人要錢都這麼直接?
少見多怪的周秘書抽左邊眼角,剛想說他身上有帶錢。便見自家老板掏出一張,市麵上少見的百夫長信用黑金卡。當成玩具似的放在小姑娘掌心上,順便交代密碼:6個2。
“這是什麼?”
沈音之表現得也像拿到玩具,甩了甩。
沈琛直截了當:“錢。”
她翻來覆去打量小卡片,“有多少錢,夠我買十樣東西嗎?要是我買了很貴的東西,錢不夠用怎麼辦?”
“不會不夠用的。”
“喔。”
沈音之點點頭,很淡定地問:“那我能用掉所有錢嗎?”
沈琛不帶猶豫,更淡定地回:“用得完你就用。”
旁觀周笙:“……”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