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公司玩兒(1 / 2)

照片還在,完好無損。

沈音之搶回手機之後迅速躲進浴室,隔著門笑了足足五分鐘。

笑聲清脆而猖狂,停都停不下來。

被鎖在門外的沈琛:無奈。jpg

邊無奈邊鋪床。gif

反正人生在世黑曆史誰都有。

況且,這也不算虧本?

精明如沈老板抹了抹下唇,驟然收斂起意味深長的笑,淡聲問:“笑完沒有,還不過來睡覺?”

嘩——

浴室門瞬間推開。

不知手機藏到哪兒去了,小姑娘兩手空空地蹦上床,自發抽出枕頭底下的故事書。

近來睡前都有故事聽,不知不覺養成習慣。

她興致致勃勃挑了個感興趣的故事,翻到對應的頁麵遞過去,但今天沈琛老半天不伸手接。

好像也沒有看她。

沈音之歪頭:“今天不講故事?”

他不說講,不說不講,光是眼神在她麵上轉個圈再走。

這是什麼意思?

她丈二摸不著頭腦。

“沈琛?”

叫他倒是有反應,冷冷淡淡的一聲:“嗯。”

怪怪的。

左看右看看不透,但沒關係。

沈音之默不作聲站起來,蹦兩下,忽然哎呀一聲原地跌倒。往左邊咕嚕咕嚕地滾上兩圈,直滾到他跟前,笑嘻嘻道:“我摔倒了。”

沈琛:看到了,非常做作的摔倒。

“剛才有聲音在我旁邊說,這次摔倒必須聽幾個故事才能好,可是這裡沒有彆人怎麼辦呀?”

她眼睛巴巴的眨,偏沈琛似笑非笑,挑眉不語,沒指望了。

有手有腳自力更生,沈音之呼哧呼哧扒拉出沈琛的胳膊,書本角角全部塞進手心裡。再疊平自個兒的雙手,很不客氣地往他身上一放,歎氣:“沒辦法,隻能拜托你啦,就講四個故事怎麼樣?”

“......”對方瞄你一眼。

“不然三個?”

“......”對方再瞄。

還嫌多?

沈音之的下巴靠在胳膊上,嬉皮笑臉地比劃出一個數字:“兩個也行,講嘛。”

聲音軟得沒邊兒。

又撒嬌。

沈琛本想裝個冷臉嚇唬她刪掉照片,不料這下唇線鬆動,整段垮掉。

隻得給她蓋上被子,再出氣似的捏捏她的臉,說一聲:“就你麻煩。”

嘿嘿。

小計得逞,當之無愧的小麻煩精露出大大笑容。接著便老實豎起耳朵,安安生生聽完賣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

故事不錯。

總算不講公主王子,添了幾分新鮮勁兒,不過唯獨結局不很好的樣子。

原來童話故事裡的好人也會被凍死麼?

沈音之捂著嘴巴連打兩個哈欠,慢吞吞地翻頁找著新故事,冷不丁沈琛問:“最近你都沒有工作?”

她慢半拍回答:“沒有。”

“蘇井裡沒給你安排?”

“不是。”

點點頭,又搖搖頭。

濃黑的頭發如海草般披在肩頭,被他手指來回細細的摩挲,癢癢的。

沈音之歪頭躲開,“本來可以和粉絲見麵握手簽名字的,我偷偷練好久了,前幾天還夢到粉絲說我的簽名好看呢。但是二狗子說最近黑粉很多,不安全,就不能弄這個了。他問我要不要彆的工作,有拍照片的,有演戲的,反正亂七八糟的都不是唱歌的工作,我又不會那些。”

唱歌的話——

原諒老男人追星無能,想破腦袋才蹦出個想法:“開演唱會?”

“不行的。”

他的手又過來了,活像給貓貓狗狗順毛似的停不下來。

沈音之躲不開,乾脆躺平任摸,有些懶洋洋地嘟囔:“我的歌很少,又是新的,這樣就沒人買票了。”

不說那個了。

雙手不安分地翻來翻去,沈音之已經找到新的沒聽過的故事,遞過去:“講這個。”

——這回講的是皇帝的新裝。

似乎因為沈琛撫摸後背的關係,她倦意漸濃,隻集中注意力聽了前半段故事。之後便聳拉著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眼睛揉了又揉,全靠著執著才沒直接睡著。

故事說到小孩吐露真相時,她心血來潮般開口:“沈琛,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沈琛停了故事:“你說。”

未說先笑。

沈音之沒頭沒腦的笑兩聲,之後才磨磨蹭蹭挪到耳邊,用氣音說:“其實我有工作的,是很好的唱歌的綜藝,但是我自己不去。”

沈琛問:“什麼工作?”

她答非所問:“離南江非常非常遠,我就不想去。”

沈琛心思動了動,不動聲色地繼續追問:“為什麼?”

純粹不想動彈?

不想離開南江的朋友們?

舍不得貓,舍不得劉阿姨,舍不得劉阿姨的菜或者——

他很想得到答案。

那個也許他自己做夢都不敢想的答案。

沈音之沒能立刻給他。

她僅僅是拉開距離,定定瞅著他的眉眼深色,又笑。

狡黠而天真的笑掛在麵上,她低下身,綿軟的聲音混在溫熱的呼吸裡,湧過來。

隻三個字:“就不去。”

尾音上揚,理直氣壯。

柔軟的嘴唇微微碰到了他的耳,驀然之間也觸到了心臟最柔軟的地方。

“好了講故事,故事還沒講完。”

她沒心沒肺地催促著,腦袋瓜子重新趴下去,聽故事,依稀也能聽到沈琛的心跳聲。

一下一下。

均勻的,有力的起落。

聽著聽著更困了,眼皮慢慢往下掉,意識模糊之際,隱約聽著沈琛低聲道:“我也有秘密。”

她迷迷糊糊:“什麼?”

他沉默。

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她都要睡著了,才沉沉地說:“我還有套備用的睡衣,放在書房裡。”

沈音之:“!!”

那今晚這睡衣大戰到底誰算計誰來著??

算了。

睡了。

再睜眼是早上八點。

潦草洗漱完畢,頂著亂蓬蓬的頭發走出房門之際,沈老板他好像正準備出門賺錢。

四眼相對,沈音之沒有靈魂地揮起雞爪子:“拜拜。”

轉頭問劉阿姨今天早飯吃什麼,她往廚房走,始料不及半路被逮住。

沈琛往她臉上親了一口,問:“今天你要在家乾什麼?”

“吃飯,睡覺,玩遊戲,練歌——”天天不就這些活動麼。

“沒彆的?”

沒有了。

沈音之習以為常地揉揉臉蛋,確實想不出彆的娛樂活動。

耳邊突然傳來沈琛的聲音:“要不要去公司玩?”

什麼公司?

她下意識反問:“去你的公司?”

對方沉吟:“我的不就是你的?”

!!

“那就是去我的公司?!”

頓時超級有興趣了呢!

*

前世今生兩輩子,沈音之最清楚沈琛有錢,非常有錢。

但這錢到底打哪兒來的,乾不乾淨,危不危險,她就全然不知了。

隻曉得他是做生意的。

以前外人背地裡咬牙切齒,稱他笑麵閻王爺,手段過分狠辣決絕,做事竟不給人絲毫回旋的餘地,真黑心。麵上卻是哈巴狗似的笑出滿臉褶子,昧著良心狗腿讚道:“沈先生英明果決,眼光獨到,簡直是全上海灘最無所不能的大老板。”

沈先生自個兒總是溫和推辭:“不過是個安分守己的小人物,掙點小錢養家糊口罷了。”

——才怪。

當時客人差點被茶水活活嗆死,而門外偷聽的小傻子翹起二郎腿,手裡糕點啃得碎渣滿地,心裡想的是,他撒謊倒是厲害呀。

白天動不動遇埋伏,夜裡時不時鴻門宴。他成天出門得前後三輛車,前頭是保鏢,後頭是保鏢,身邊周笙更是保鏢中的保鏢,冷著臉跟前跟後,數不清給他擋去多少刀光血影。饒是如此,‘掙點小錢’的沈先生照樣挨過好幾次槍子兒,兩次命大轉危為安,三次休養兩月有餘,裡頭還有三五次是裝病,天天倚在床上無所事事,便著重查起她的功課,才半個月下來,足足打壞兩把戒尺。

說貓有九條命,沈先生少說十九條,命大得很,叫人怪不服氣的。

家裡迷信的傭人們嘀嘀咕咕,琢磨著沈先生許是什麼稀罕玩意兒轉世,來頭非凡,地下不敢收,所以幾次三番總能熬過去。

沈音之把這話說給他聽,他隻笑笑不說話,不在意。

但直到後來他們鬨了彆扭,她決意要走,不知道為什麼半夜三更想爬起來看看他。

看看眉毛。

看看閉著的眼睛,垂下的睫毛,也看了看抿著的唇,視線下滑,不經意瞧見掀開的衣角,而後才是冷冷的皮膚,冷冷的疤。

深深淺淺像幅畫兒似的儘情紮在身上,又殘忍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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