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笙打了個寒噤。
行吧,他語氣平平:“您說對就對。”
倆人繼續杵在後頭聽歌。
周笙褲兜裡的辦公手機嗡嗡震個不停,整個晚上就沒停過。他猶豫片刻,壓低聲音說:“劉局長好像急著聯係您。”
“找我有事?”沈琛的語氣聽來渾不在意。
“可能有關沈子安......”
見他仍然眨也不眨凝望著沈音之,周笙抱著‘該不會。。。’的心情提醒:“沈子安就是——”
沈琛不緊不慢:“我記得。”
雖然差點就把這人徹底拋在腦後,但提及名字,大致還是記得的。
沈子安,前世留學歸來的稚嫩公子哥,論輩分得喊他七叔。
今生成了涉嫌販毒的沈家在逃犯,還是喊叔,而且這回是親侄子。
說來這人兩輩子混得都不怎麼樣,卻是至死不渝般敵對著他。似乎把他當作廢除不可絆腳石,年前海男扮女裝冒著風險跑回南江,就為了設計車禍要他的命。可惜沒成,之後便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
沈子安的窩安在清台。
清台是片回歸地,南江警方鞭長莫及,曾經提過‘引蛇出洞’的計劃。
不過被某位不足為道的心理醫生義憤填膺,將其稱為‘老虎和獅子打架,老鼠牟利’就是了。
劉局長是南江警方裡最大的官,沈琛餘光裡瞥見他轟炸般往周笙那裡發的短信:
【周秘書你方便接電話嗎?為什麼沈先生的號碼無法撥通?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我是南江警局的劉景來,麻煩接個電話。】
【沈子安有下落了。】
【之前我們製定過捕捉沈子安的計劃,沈老爺子那邊已經說過了,他是同意的。】
......
短信有去無回好幾天,對方顯然耐心耗儘,今晚發來的短信隱隱帶上威脅的語氣:【周秘書,有什麼話當麵說,你再這樣,我隻能自己上門找沈先生溝通了,希望不會對你們公司形象造成不良影響。】
口吻挺焦躁,底氣也挺充足。
畢竟國家當初因為鴉片狠狠栽過,得了教訓後終於實行起絕對管製,嚴禁不良買賣。
而沈子安的毒販身份證據確鑿,槍斃是板上釘釘的事。
偏生他狡猾又走運,次次逃脫精心布下的網,對警方而言是難堪的公然挑釁,於沈家則是不安的隱患。眼下劉局長大約被下最後通牒,所謂的外公時日無多,雙方皆是迫切想鏟除這個禍害,急了眼,才潦草製定計劃,無論如何都要為自己的大好生涯收上漂漂亮亮的尾
因此糾纏不放。
躲是躲不掉的,不如早點解決。
示意周笙看場子,沈琛轉身出去打電話。
半個小時後沈音之唱完壓軸的專輯主題曲,台下反應熱烈,掌聲尖叫連連,獨獨缺了沈琛那份。
他還沒回來。
乾什麼去了,連最好聽的歌都沒聽著?
“再來一首!”
“唱斯德哥爾摩男!”
“血腥愛情故事!”
“嗚嗚嗚寶貝兒唱個‘風中有朵雨做的雲’吧,第一次聽的就是這個!!”
在粉絲的強烈要求之下,沈音之又加唱了幾首才下台,身後還能聽到他們在喊她。
感覺真棒呀。
像這樣被熱切的呼喊著名字,就好像輕飄飄被捧上雲端,下麵全世界都是你的。
不管你是哭是笑,塗了口紅或沒塗,所有人都愛你。
就算是不那麼好看的樣子都很願意去愛。
能做喜歡的事情真是開心死了。
沈音之蹦蹦跳跳往外走,遠遠瞧見沈琛,立刻揚著大大的笑容撲了上去。
沈琛及時接住她,明知故問:“現在開心了?”
“開心。”
她神采飛揚,雙手勾著脖子往他身上蹦躂,張口還想說話。
“吃個夜宵更開心?”沈琛抬眉:“最好是垃圾食品,要肉,再來點紅酒?”
簡直會讀心術嘛!!
沈音之‘啊’了一聲,興奮地湊上去又蹭又親,好話不要錢地往外丟,嘴角揚到天邊去。
許是真的開心。
明明往日酒量不錯,今晚稍微貪了兩杯而已,回來的路上好像就有些醉了,非要沈琛背著。路上喋喋不休地回味登台唱歌的滋味,回到家進了房間還在喋喋不休,平躺在床上沾沾自喜道:“我是唱歌小天才,漂亮漂亮真漂亮。大家全部喜歡我,不穿裙子也喜歡~”
“這話你已經說第四遍了。”
沈老板不幸淪為保姆,非常淡定地打熱毛巾給她擦臉。
“哎呀太燙了,我的臉要被燙化了,我漂亮精致的臉。”
小酒鬼嗚嗚啊啊地假哭兩聲,見對方不給反應,急急又轉向正經語調:“四遍了嗎?那我說個沒說過的,你聽不聽?”
“你說。”聽不聽就不好說了。
“那我要說了。”沈音之雙手拉下毛巾,露出滴溜溜的圓眼睛,突如其來:“你太好啦,我太愛你啦。”
......很久沒聽到過這種話。
最初的時候小家夥沒臉沒皮,狐狸精似的百無禁忌,愛不愛想不想全當作玩笑說
言者無心,但他聽著漸漸當起真,又不知沉淪。
之後再回過頭要她的愛,反倒嚇得她機警地往後退,不肯、也不敢給出任何曖昧的話語了。
今晚恐怕是酒的功勞吧。
沈琛手上動作稍頓,又若無其事地接上,話裡具有不容反駁的訓斥:“再喝成這樣,以後彆想沾酒。”
擱在兩三年前,沈音之這會兒該見好就收。
奈何現在她膽大包天,不但不收斂,反而笑嘻嘻地戳他的臉,一下一下的,口上嘟囔:“我又沒喝醉。”
“你醉了。”他不知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沒有!”
沈音之不滿他睜著眼說瞎話,大聲強調:“我沒有醉,我就是想說很愛你嘛,你不想聽?”
“沒醉?”
搞不懂他為什麼執著這個,她無語:“你才醉了呢,傻瓜,要是醉了早就睡著了,誰要說愛你,我——”
話戛然而止。
因為沈琛的眼神陡然變了。
變深,變沉,眼睛漆黑銳利得仿佛要把人看穿,唇角抿成近乎筆直的線。
——為什麼是這種表情。
好像想嘎吧嘎吧把你咬碎嚼爛全部吞進肚子裡,皮肉骨頭滴血不拉。
又像拚命忍著嗜血的衝動如此淡漠地拉開距離。
一邊在篤定:你騙我。
一邊在小心翼翼將信將疑地望著:這次是不是騙我?難道這次還是騙我嗎?
矛盾到這個地步,算怎麼回事呢?
“沒騙你啊。”
沈音之稀裡糊塗解釋起來:“又沒有故意騙過你,我說愛你的時候肯定是真的愛你。以前沒有人教我,你自己也不會,你也沒有教我彆的愛。我隻知道百花門裡邊的愛,就是今天算今天,明天算明天,高興起來就能說的愛,愛劉阿姨愛二狗子愛貓都是愛。可是現在我說的是彆的,嗯......”
她想了再想,思緒仿佛打結,“現在是......彆的愛,是給你的,彆人沒有。因為呢,我不會想要親彆人,不喜歡抱來抱去的。隻有你很奇怪,剛才我在上麵唱歌,看到你在下麵,就有在想,待會兒我下去肯定得抱抱你親親的。不知道為什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你長得好看,我覺得——”
再次戛然而止。
這次是因為他吻了下來。
所有未儘的混亂的話語儘數被堵了回去,入侵者破天荒的做派狠辣,簡直像初初出籠的饑獸,壓迫力十足。但凡逮住丁點兒肉沫便是凶狠地舔壓,逼得人喘不上氣兒,隻得狼狽退縮。
但逃不開。
甩不開他。
殘留的酒味如煙花般炸在交纏的唇齒之間,他親了好久好久才退出來,似乎難以饜足。指腹撥開發絲,緩緩摸著下唇,淺淺的舔舐沿著唇角往脖頸下密密麻麻的落,像安撫,像飯後的甜點,又好像僅僅餐前的開胃菜而已。
“癢.......”
酒鬼不知天高地厚的笑,再度引來用力的啃咬,也算是活該吧?
空氣稀薄而燥熱,衣服不知不覺被撩起。
對方微涼的手指搭在腰上,靜靜貼在肌膚上。
那種微妙的親密感難以言喻,隻是慢慢、慢慢滲透過表皮纏繞上心臟,湧向四肢百骸,終是溫柔繾綣得讓人想哭。
——不會再有彆人了。
不知道為什麼冒出這個念頭,沈音之突然想著,除了沈琛,她再也不會對彆人說‘好愛你呀——’,以此博取歡心了,開玩笑也不行。
因為從今往後。
隻想對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眾所周知我這周就會完結!
然後罪惡的手緩緩伸向我尚未成形的寶貝小兒子祁越——
有種兒女隨便捏,嫖完不付錢的滋味。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