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霍鵬義夫婦,“親家,孩子不懂事,你們也不懂事嗎?這麼大的事情,你們由著孩子就也罷了,怎麼還不跟我們通氣。”
又扭頭看寧老太爺,“爸,您知道嗎?”
霍老太太苦著臉道,“你們也看到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都是這個樣子,在家裡我們能把她怎麼樣?”
“不過一幅畫而已就要死要活的,孩子都不管了的要離婚。”
老太太道,“我們就隻能先順著她了,本來是想等她什麼時候氣消了再說。”
“誰知道這麼長時間過去……唉!”
“我們從來沒想過讓你們真的離婚,”霍鵬義也是眉頭緊皺,“小韻,這件事情確實是你婆婆的不對,可是送出去的畫總不能要回來。”
“我替霍家補償你好不好?”他道,“你不是喜歡畫畫嗎?我舍了老臉幫你請了個老師,家裡也重新給你準備了畫室,以後你想怎麼畫怎麼畫,也不會再有人動你的畫了,你覺得怎麼樣?”
說到這裡,他看向寧老太爺,“本來是想等宴會完了私下裡跟您說的,沒想到這些孩子們這麼衝動,就把事情捅出來了……抱歉了,老太爺。”
他們明知道寧韶韻不會再跟霍學文複婚,這會兒卻做出這幅樣子,顯然是要把錯誤全都歸結在寧韶韻身上了。
夏眠看著範秀芝嘴角的得意,可以肯定,這兩個又串通一氣了。
果然,範秀芝根本就不給寧韶韻說話的機會,迎向了剛剛被找過來的男青年,驚歎道,親家,你們給小韻找的老師不會就是弘秋吧!”
青年個子中等,長相清秀,表情有些冷淡,很有些藝術家的清高氣質,見到範秀芝禮貌的招呼道,“範阿姨。”
範秀芝把他拉到寧韶韻麵前,“哎呀,小韻,霍家這誠意可足夠了,弘秋可是你彆看年輕,畫畫造詣特彆高呢,年紀輕輕就已經加入燕市書畫協會了,他的老師是馬立生大師呢!”
夏眠總覺得那個青年有些眼熟。
寧老太爺臉色微變,“秀芝……”
“彆啊!”寧韶白打斷老太爺,笑嗬嗬的道,“讓範阿姨繼續吹。”
寧韶韻則一臉嘲弄的看著他們。
範秀芝看著老爺子陡然冷淡的目光,心底升起一絲疑惑,但很快又壓了下去。
有和範秀芝關係不錯的人開口勸道,“孩子,這長輩都做到這份兒上了,你至少給個好臉色吧,這不是基本的教養嗎?”
“教養是給真心待人的朋友和親人的,”寧韶韻今天戰鬥力爆表,毫不客氣的道,“對著想要害我的人講教養?那才是踐踏父母給我的尊嚴。”
“你!”那人還要說什麼,那位衛弘秋臉上冷淡的表情已經褪去,語氣有些激動的看著桌上的畫道,“這幅壽星田園圖……”
霍鵬義趕忙道,“對,正是我兒媳婦畫的,她的資質是不是不錯,您看您有空教教她,學費的事情好說……”
衛弘秋抬起頭看著霍鵬義,語氣有些不好,“您在開什麼玩笑?”
霍老太太忍不住露出個嘲諷的表情,“讓您教她是有點大材小用了,不過她之前畫的畫似乎也不錯,這幅可能是發揮的不好……”
又對寧韶韻道,“你看看,你的畫也就是親人們認你的心意,在外人眼裡壓根一文不值,你說你至於因為這個把家裡攪得天翻地覆嗎?”
“誰說這畫一文不值?!”衛弘秋生氣的道,“這幅畫的水平當我的老師都綽綽有餘了,你們竟然讓我教她?”
他疑惑的看著霍鵬義道,“所以您到底在開什麼玩笑?您想侮辱她彆拿我做刀啊!”
霍鵬義臉色一變,趕忙道歉,“衛少爺,我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衛弘秋非常氣憤,“你不是說你兒媳婦嗎?都嫁進你們家六七年了,你們不知道她的畫畫水平?”
“這種水平,足夠業內知名了,可是現在卻默默無聞,不會是你們故意在打壓她的吧……”
夏眠忍不住笑出來,她想起這個青年是誰了,就是那天拍賣會的時候,坐在他們後排,非常喜歡寧韶韻《守護圖》的那個年輕人。
顯然不少人認識這位年輕人,他的話一出口。
剛剛還覺得寧韶韻在無理取鬨忤逆長輩的人們這會兒有些反應過來,再看霍鵬義和胡翠花的表情開始有些不對勁。
霍鵬義還想再說什麼,門外就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我說我小師妹那麼高的天賦,怎麼結了個婚怎麼連影子都不見一個,跟我們這些師兄都漸漸都不聯係了。”
祝元海帶著一男一女走進來,冷笑道,“原來原因再這裡,這到底是嫁人了還是坐牢了?”
他對著寧老太爺道,“老太爺,您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你這兒媳婦勾結者外人在您的壽宴上這樣欺負您的孫子孫女?”
寧老太爺淡淡的看了範秀芝一眼,閉著眼歎了口氣,“讓諸位見笑了。”
範秀芝才知道,剛剛老太爺阻止她其實是在提醒她。
不過這些都是哪兒來的閒人,範秀芝不悅的皺眉道,“請問諸位是……”
“祝教授、苗會長、老師!”衛弘秋已經激動的迎上去,“你們怎麼來了?”
範秀芝見狀重新調整了自己的語氣,“弘秋,這幾位是……”
比起父親的合作夥伴,衛弘秋當然更相信自己崇拜的老師,對範秀芝的語氣也不那麼好,“這是祝元海祝教授,當代的書畫大家,這才是真正的業界泰鬥呢。”
“這是書畫協會的苗會長,這位就是我的老師了馬立生馬老師。”
一群沒什麼權勢的所謂藝術家而已,範秀芝並不想放在眼裡,不過礙於衛弘秋她還是端了笑臉道,“歡迎歡迎,不知道各位會來,有失遠迎,實在失禮。”
祝元海道,“也用不著陰陽怪氣,知道你們寧家門檻高,這麼多年沒登過門,我們自然也不願意自討沒趣。”
“隻是聽說我小師妹的私人畫作出現在了拍賣會上,還涉及到了一些違法的問題,所以過來問問情況。”
霍鵬義眉頭緊皺,“拍賣會?違法?”
衛弘秋這會兒終於反應過來,“祝教授的小師妹,祁明浩老先生最小的關門弟子……”
他看向寧韶韻,激動的仿佛見到自己的偶像,“雪,雪韻老師!”
“原來拍賣會上那副《守護圖》就是您畫的!那幅畫我太,太喜歡了,可惜沒能拍下來……”
“可是……”他的目光落在寧韶韻的壽星田園圖上,“可是,您這筆觸……新韻?”
寧韶韻苦笑一聲解釋道,“說來慚愧,《守護圖》是我在霍家頹廢幾年的作品。”
“從霍家出來之後,突破瓶頸,才有了新生,所以連名字也一並改了,新韻。”
“那您那《守護圖》某種意義上來說,豈不是絕筆?”衛弘秋悔恨不已,“早知道就算一百萬我也應該買下來的!”
霍老太太瞪大眼睛,“一百萬?”
“那倒沒有。”衛弘秋道,“被人八十五萬拍走了……”
八十五萬和一百萬也沒多少區彆了,霍老太太實在沒想到寧韶韻的畫竟然那麼值錢……
怪不得羅主任批項目批的那麼痛快,一想到送禮送了八十幾萬,老太太也不由心疼起來,她在霍家這麼些年手裡都沒八十萬呢。
寧韶白看著霍鵬義和霍老太太冷笑,“我姐嫁進你們家七年,按照老太太的規矩相夫教子,你們無視她也就罷了,竟然隨意偷盜她的作品。”
“我想問問在座的各位,彆說兒媳婦了,親閨女親兒子一聲招呼都不打拿你們**十萬的東西偷偷送人,你們要怎麼做。”
他看向範秀芝,“範阿姨,我拿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你可以輕描淡寫的揭過嗎?”
他也不等範秀芝說話,“所以,彆在這裡假惺惺慷他人之慨,不就是因為想跟霍家合作城北項目才聯合起來打壓我們姐弟嗎?”
祝元海笑道,“也是奇了,寧家和霍家是聯姻,霍家不了解兒媳婦也就罷了,範總,我小師妹六七歲剛學畫的時候,你就嫁進寧家了吧,竟然不知道她師從何人,偏偏還要做出一副好後母的模樣。”
“我就問問在座的各位,你們誰信啊!”
眾人麵麵相覷,實在沒辦法違心的說相信。
雖然知道範秀芝作為後母算是人之常情,但她都已經把寧家捏在手裡了,還這麼欺負原配的兒女,實在是有些……
範秀芝還想說什麼。
被寧韶白直接打斷,“範阿姨,您如果不想讓我們再把你的麵皮扒下來在地上踩,從現在開始關於我們姐弟的事情,您就彆開口了。”
“謊言始終是謊言,任你巧舌如簧,你的事情最終還是會被揭穿。”寧韶白意有所指,“不如給自己留點臉麵。”
範秀芝臉色難看的看向老太爺,眼底晦暗不明。
然而寧老太爺這次沒有替她打圓場,隻問祝元海道,“小祝,你說小韻的畫涉及到什麼違法的事情……”
“哦,羅主任已經被人舉報,開始審查了。”祝元海看向霍老太太,“其中最主要的起因就是他收的一副《守護圖》價值八十五萬。”
“不可能!”霍老太太臉色大變。
寧韶白嗤笑一聲,“這件事情您可以問問周倩倩,她最清楚了。”
“她不僅清楚,八十多萬還是她的功勞呢。”
寧韶白道,“我本來是想把那副畫拍回來悄悄善後了結這件事情的,畢竟那是我姐的畫,萬一行賄的罪責問下來,你們推她出去頂罪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沒想到周倩倩親自幫羅主任抬價。”
霍鵬義猛地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周倩倩。
周倩倩已經白了臉,“不是的,我沒有……”
衛弘秋道,“是你,我記得很清楚,本來六十萬就能成功的拍賣,是你喊了八十萬!”
因為十分喜歡那幅畫,衛弘秋的記憶非常深刻,要是六十萬,他就能買的起了……
寧韶韻這才淡淡的補刀,“你們以為我要離婚是因為那副畫?”
“是因為你們霍家不擇手段的家風,我不想我的兒子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也變成一個扭曲的怪物而已。”
霍鵬義和霍老太太對上寧韶韻的眼睛,幾乎以為對方看穿了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