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做完筆錄出去, 看到唐默黑著臉顯然氣得不輕,兩個小弟也是一臉憤憤,但更多的是忐忑不安, 畢竟進派出所這種事情,他們還沒經曆過。
夏眠都有些同情唐默了, 平日裡囂張的校霸, 這一天今天經曆了她的打壓嘲諷、毛慧竹的鄙視,臨放學還遭遇一回兄弟的背叛, 最後被扣個大黑鍋,可能會被判刑的那種。
“行了,彆愁眉苦臉的,”夏眠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語氣平和, “沒做的事情扣不到你們腦袋上。”
三個人肉眼可見的鬆了口氣。
那邊領頭的混混顯然是派出所常客,聞言不慌不忙的道,“你是他們的老師,當然向著他們了。”
“但這個事情得講證據吧,警察叔叔, 不信你看他的手機,裡麵是不是有我的聯係方式, 是不是有好幾通電話?”
“要不是他跟我們說他們學校運動會學生帶的錢多, 我們怎麼可能知道?就是他叫我們去的。”
“你胡說!”唐默氣壞了, “是你們說沒進過附中, 想進來看看……”
“我們好好的去重點高中看什麼……”
“行了,”夏眠按住要發飆的唐默,“著什麼急?一個混混說的話誰會信呐,你還這麼認真, 搞笑呢?”
她看向那位領頭,“雲哥是吧。”
“我知道你有經驗,不過想要萬無一失,建議把刑法全部認真看一遍,不隻是勒索超過一定數額會判刑,誣告陷害同樣也會判刑的。”
“不然你以為警察們都是傻子,今天一個殺人犯在這裡隨口說一個合理的推測就能改變嫌疑目標?”
她身邊的民警接口道,“他們沒讀過書,腦子都不行。”
“誣告陷害罪,最高三年有期徒刑!”民警拍拍手招呼同事,“來吧,分開審訊,你們剛剛誰說唐默是主使來著?都記下來。”
“正好覺得老抓你們煩呢,這樣兩罪並罰,多判幾年,還省心。”
雲哥臉色一變,其他的混混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他,這一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雲哥臉色難看的被帶走,混混們去牆角那邊排隊等待審訊。
派出所的大門推開,警察帶著一個男人走進來,男人看起來三十多歲,塌腰聳肩一副流裡流氣的模樣,他顯然對派出所非常懼怕,目光飄忽閃爍,一臉討好的對警察道,“警察同誌,那幫小混混就是聽到我剛出來,所以拿著我的名頭嚇唬人的,我真的冤枉。”
警察道,“你沒收他們的孝敬?”
“沒有!真的沒有!”男人忙不迭的道,“我花的錢都是我爸給的。”
民警進門看到夏眠笑道,“夏老師,你們家孩子又立功了啊。”
夏眠笑道,“什麼立功不立功的,主要是這些小混混們總是欺負同學,又被他們逮到了。”
她看向男人,微微一笑,“郝劍啊,好久不見。”
郝劍臉色一僵,七八年過去,夏眠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他被對方揍進醫院的事情還曆曆在目,雖然無數次想過報複,然而出來之後,郝建國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身份背景告訴他,警告他不要給家裡惹禍。
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那個無所事事的混混,而對方要收拾他,甚至不需要再親自動手。
夏眠笑道,“是熟人就好辦了,你的這些小弟們還是好好的教育教育比較好,也太壞了,你看這把你牽連進來也就算了,還誣陷我的學生。”
“建議你勸他們改邪歸正,不然正好許飛研究生快畢業了,拿他們練手挺不錯,萬一要是牽連到你……”
許飛就是當年拿自己爸爸一塊金表把八大金剛送進派出所的神人,這件事情混混們中間也是傳的沸沸揚揚。
隻勒索小金額的現金就是那之後流傳下來的經驗。
而許飛自那之後,愛上了法律,後來報考了律師,本科沒畢業的時候就專門拿小混混們練手,對於他們來說也是如雷貫耳的人物。
“不會的,不會的,”郝劍連忙道,“我一定讓他們實事求是,您放心吧,夏,夏老師。”
唐默看著往日不可一世的大哥在警察麵前低聲下氣也就算了,對著他們的班主任也這麼卑微,不由再一次對自己的選擇產生了懷疑,黑/社會的大哥似乎並不那麼威風?
夏眠仿佛知道他的想法似的,安慰道,“彆失望,這種嘍嘍根本算不上黑/社會,老師知道你想做那種威風八麵的大哥,明天就帶你去,不乾小偷小摸這種事,隻乾那種把腦袋彆褲腰帶上火拚。”
唐默:……
依然沒感覺威風。
“行了,沒事了,一會兒好好配合警察叔叔做筆錄,很快就能回家了。”
唐默三人踏實又不踏實,踏實是因為今天肯定是沒事了,不踏實則是因為夏眠所說的明天,現在他們相信夏眠說的每一句話。
夏眠壞心眼的逗弄完三個立誌要混/黑的學生,才去找自家孩子。
然後發現隻有小楓和毛慧竹在,“琛琛呢?”
“琛琛帶安安去醫院了。”
夏眠皺眉,“怎麼回事?安安受傷了?”
“嗯,”毛慧竹道,“兩個混混欺負安白,安安就跟他們打起來了。”
夏眠驚道,“她才多大,就跟混混們打架,怎麼樣,受傷嚴重嗎?”
天使基金解決了星星孤兒院孩子們看病的問題後,孤兒院的情況好了很多。
後來夏文月看中了錢發的韌性招他做了銷售員,他的性子做銷售確實很厲害,一年的時間就當上了銷售經理,之後一大半工資拿出來供可以上學的弟弟妹妹們讀書。
葉安白參觀過畫展後,立誌要做一名模特,受到鼓勵的她漸漸有了勇氣,開始跟普通的孩子們一起上學,今年考上了燕大附中;和她一起考上附中的是葉安安,不過葉安白是高一,葉安安是初一。
夏眠沒辦法想象一個初一的小姑娘和十七八的混混們打架的樣子。
“小丫頭挺厲害的,那混混一塊兒肉都要掉下來了。”毛慧竹感歎道,“葉安安,那姑娘以後肯定也是個人物。”
夏眠心裡忽然一動,說起來,葉安安這個名字確實有些耳熟……
醫院裡,醫生在給葉安安做檢查,琛琛等在外麵的走廊不知道在想什麼。
今天運動會快結束的時候,他們準備收網,琛琛報警之後就安排大家分頭去學校前後門和牆邊守著,以防那些混混們跑掉。
路過體育器材室的時候就聽到了男生的痛叫、辱罵和女生焦急的哭腔,“安安!”
中間還夾雜著拳打腳踢和悶哼聲。
“你個死丫頭,鬆口,你特麼屬狗的嗎?老子今天打死你!”
“住手!不要打安安!”
“臥槽,老三你彆拽,肉要掉了!錘她的肚子,媽的老子還收拾不了個小丫頭了!”
他推門進去一眼就看見兩個混混正在撕扯一個穿著初中部校服的小姑娘,小姑娘死死的咬著其中一個人的手臂,任憑拳打腳踢就是不鬆口。
另一個頭發和皮膚雪白的少女努力的擋在她的麵前,可惜她身體弱,很快就被混混推到一邊。
眼看著一個混混揮起拳頭朝著小姑娘的肚子錘過去,琛琛快走兩步,飛起一腳揣在那混混腰上將人踢趴:“欺負小姑娘,要不要臉!”
那被咬著胳膊的混混壓根沒顧上他,捂著胳膊疼的五官猙獰,眼見著扇巴掌不管用,直接曲起手肘朝著小姑娘的後腦勺搗去,琛琛一驚,一拳打在他臉上,將人打懵了。
安安也早就被他們打懵了,隻一味的咬著人不放。
“安安!安安!”琛琛扶住她的肩膀,伸手捏著她的下巴讓她鬆口,“鬆嘴鬆嘴,沒事了。”
小姑娘一雙漂亮的眼睛露著攝人的凶光,琛琛都被看得一愣。
“鬆口。”他再次捏著她臉頰兩側,輕聲道,“沒事了。”
安安終於反應過來,鬆口道,“琛琛哥。”
由於長時間咬合,她嘴巴肌肉酸痛,說話也有些含糊。
安白撲上來哭道,“安安,你沒事吧。”一邊說一邊焦急的檢查著她身上的傷。
見那兩個混混想逃,琛琛將她倆推到邊上,抬腳狠踹了快要爬起來的混混一腳,又回頭將另外一個撲上來的混混反手擰住,兩人疊羅漢一樣按在一起,對葉安白道,“把跳繩遞給我。”
葉安白還沒來得及動,安安已經快速的拿起牆邊的跳繩跑過來。
琛琛捆人的過程中,她還在一旁虎視眈眈,見兩人不能動之後抬腿又是兩腳,凶狠的道,“欺負我姐姐,打死你們!”
琛琛哭笑不得,伸手拽過她,“我看看,傷到哪兒了?”
安安隨手抹了下嘴角的血跡道,“沒事。”
“怎麼會沒事?”葉安白眼裡還有淚,“他們剛剛打的那麼狠,咱們去校醫那兒看一下。”
“校醫估計下班了,去醫院吧。”琛琛問葉安白,“你怎麼會在這兒?”
葉安白的病情並不能參加運動會,所以這三天她應該在教室待著才對。
葉安安跟著她倒是不稀奇,葉安白雖然不再自卑,但她奇特的外表還是會受到不少關注,葉安安有空就會跑到高中部來照看她。
琛琛也聽到過高一的學生玩笑,說初一有個超野的小姑娘,罩著高一的葉安白,誰都不可以惹。
不僅是同學們,連琛琛都覺得這是小姑娘想要保護同伴的虛張聲勢。
然而今天卻直接對著這些校外的混混們直接露出獠牙。
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對上十七八歲的混混竟然毫不示弱,沒有一絲退縮。
琛琛有些驚奇的看著她。
葉安安道,“我過來揀瓶子,今天運動會,好多空瓶子,安白姐來幫我,沒想到碰到了那兩個二流子。”
琛琛這才看到角落裡有個尼龍袋,裡麵已經裝了大半袋的易拉罐和礦泉水瓶,應該是不好意思拿去教室裡,才都堆在這兒。
他暗暗歎了口氣,把小姑娘拽過來輕輕按了下她的肋骨,“疼嗎?”他剛看到那個混混好像膝蓋頂到她這兒來著。
安安睜著一雙漂浪的大眼睛認真的道,“不疼。”
琛琛頓了一下,然後按在了她手臂上明顯青紫的地方,“疼嗎?”
葉安安依然麵不改色,“不疼。”
琛琛:……
“我看起來是個傻子嗎?”他拽著她道,“去醫院看下。”
“真不用。”小姑娘道,“睡一覺就好了,真的。”
“牙呢?”琛琛唬她,“你快把他肉咬下來了吧?牙要掉了鑲牙可是特彆貴的。”
一臉無所謂的小姑娘立刻緊張的摸了摸牙,還活動了一下,鬆了口氣道,“沒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