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夾道兩側懸掛著色彩鮮豔的油畫,黑色製服的職員麵色冷漠機械地點了點頭,“一定要把燈籠都掛上去,供奉的瓜果也需要買,小心鬼怪入侵。”
遲鶯瞠目結舌地看著幾個職員離開。
居、居然,有活人?
方才一直被問東問西,長時間來到陌生的環境,遲鶯後知後覺地感覺到焦灼。
漂亮惹眼的麵龐細膩得像擦了粉,又粉又嫩,職員們的視線掠過前麵的人,停駐在遲鶯身上,然後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
對視的一刹那,最本能的意識告訴遲鶯一種不妙的感覺。
好像被鎖定了。
遲鶯提著燈籠的手指沉了沉,細白的手指被暗紅的線勒著,有些莫名奇妙的感覺,藍毛盯著遲鶯的手指足足一分鐘,伸手:“拿來。”
“什麼啊?”
遲鶯覺得這人簡直莫名其妙。
明明看著差不多同齡,還要故作成熟,查戶口似的問東問西,故作凶巴巴的。
藍毛:“我幫你把燈籠掛上去。”
遲鶯聚起來的、有點凶的氣勢慢慢弱了下去,遞過去兩隻燈籠,紅著臉小聲道謝:“謝謝了。”
染頭發又不都是壞人嘛。
遲鶯有點怪自己以貌取人,藍毛可能隻是長得凶,長相是父母給的,況且藍毛是來到這裡以來第一個表示出善意的。
藍毛把白燈籠一盞盞掛好,狹長的過道,一盞盞白燈籠詭譎可怖。
尤其是已知莊園外就是一堆墳墓的情況下。
遲鶯是真的擔心有鬼。
他從小到大都害怕這些東西,害怕失去體溫的屍體,害怕沒有實體的靈魂,害怕鬼怪,哪怕知道這些並不存在……不,應該是存在的。
起碼在遊戲中,應該是存在的。
尤其是自己靈力值高到離譜的情況下。
冰涼蒼白的手指搭在遲鶯的肩膀上,遲鶯大腦一片空白,鼻尖有些玫瑰的香氣。
“對了,房間好像有點不夠,其中有個人可能要跟我住一起。”以一種親密無間、相擁抱的姿勢將遲鶯攬入懷中,避免森冷又濃鬱的氣息。
高挑的青年麵色蒼白俊美,唯有寄生在身上的玫瑰色澤鮮紅,像汲取了血液那般,猩紅。
穠麗精致的漂亮長相早就被注意到,剩下的人麵麵相覷,誰都不敢出聲製止。
遲鶯的確不想在恐怖遊戲中一個人睡,跟藍毛或者那位老者睡在一起都可以,除了明確玩家身份的人以外,遲鶯並不想接觸太多。
藍毛拳頭砸在牆麵上,懸掛在牆壁上的壁畫狠狠地震顫,看著簡的神色帶著幾分怒,話確實對著遲鶯問的:“遲鶯,你是打算跟我還是他……睡?”
遲鶯毫不猶豫地做出抉擇:“我跟你睡。”
抽了抽秀氣的鼻子。
睡這個詞,在昏暗中,多出來幾分延伸出來的歧義。
玩家陣營的人太多,遲鶯大著膽子抓著簡的手,從肩膀上拂了下去,刻入身體的寒意一瞬間消失殆儘。
遲鶯站到小藍毛身邊主動劃清楚界限,簡唇角的笑容弧度不變,眼中有些遺憾:“那還真是不巧。”
“燈籠掛好就回去睡覺,記得明天要供奉的東西,一件都不能少,他們會生氣。”
目送著簡的身影消失在二樓儘頭的房間,遲鶯看到其他人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圓潤的眼睛輕緩地眨了眨,被藍毛催了句:“站著不動,是準備等著哥哥把你公主抱回房間嗎?”
遲鶯拳頭狠狠硬了。
……什麼人啊這是。
十個人隱隱約約被劃分了陣營,藍毛看上去就不像是很合群的人,混不吝的模樣讓其他人不願意招惹,選中的房間很順利就得到了。
考究的裝修像是上個世紀的裝潢。
被褥柔軟,床頭燃著兩盞燈燭。
外麵是黑夜,遲鶯沒來由地生出來幾分困倦。小小地打了個嗬欠,生理性的淚水將烏黑的睫毛粘連成簇,眼尾帶著點粉。
沒跟人同床共眠過,遲鶯抬眼瞥了瞥藍毛,低著腦袋,專心一意地揪下來兩隻襪子。
純白的棉襪被遲鶯抓著,玉白的腳背連帶著淺粉的後跟,都泛著瑩潤的光澤。遲鶯糾結了下,拎著襪子,無措地叫出來係統:“請問,洗漱間在哪裡?”
【。出門往左拐】
藍毛等了會,遲遲沒見遲鶯睡覺的動作。
偏過頭,正看到遲鶯咬著唇肉,眉毛蹙著,拎著雪白的兩隻襪子發呆的模樣。
“不睡了?”藍毛盯著遲嬌白得晃眼的腳有點雙眼發直。
怎麼連腳指頭也是小小的,有點嫩的粉。
遲鶯有點小潔癖,“我想洗個腳。”
高三要跑早操,遲鶯夏天就會洗得很勤。
【……不用,其實沒味道。】
是香的。
就好像全身各處,都是馥鬱得無處不在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