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眾人不敢吭氣, 幾名小演員整齊一致地拿過桌上的白酒,敬自己一杯。
真是隻能醉了。這場麵。
他們其實不是很想圍觀的。
沉默讓氣氛更加尷尬。
黃總覺得自己方才的表現,以及眾人的回應,已經暴露並釘死了真相。他跟被扒光衣服一樣,赤^裸裸地承受著無聲的嘲諷。
更可悲的是, 被魏淮這樣指出,他腦海中的第一反應, 竟然也是懷疑。
罵人的怒氣是真誠的,底氣卻是虛的。
兩位經紀人心說要命,正麵圍觀一場綠帽授予儀式,想死的心都有了。想開口調和, 又怕黃總會借題發揮,導致引火燒身。這稍一遲疑,就隱約看見房間裡亮起了一道綠光。
時間數過三秒。
……完了。這局毀了。
偏偏始作俑者還八風不動地坐在那裡,事不關己, 一副高人作派。
黃總掃向眾人:“好啊,你們今天是想乾嘛呢?原來是擺的鴻門宴啊。今天這樣類似的消息要是傳過去了,我們都法庭上見!”
劉總說:“彆生氣黃總, 先坐下。這種事情就是他們敢說,也沒人敢信啊。何苦跟自己過不去?”
畢竟是自己帶來的人, 經紀人不能不管,他連忙賠罪道:“ 不好意思啊幾位, 她之前摔下山, 磕到腦袋了。我以為她好了原來還有後遺症。全是胡說八道的這貨根本不會算命。她這是瘋了!”
說著要去拽魏淮:“你給我滾出去!”
魏淮一把抓住他的手, 朝後一甩。經紀人沒站穩,踉蹌地按住椅背,才沒摔下。
經紀人勃然大怒,準備動用暴力。
“誒。”劉姓投資人示意經紀人讓開,打圓場道:“玄學這東西嘛,傳了幾千年了,從來都是信則有,不信則無。隻是不能迷信。黃總是個講科學的社會精英,當然不接受這樣的思想,所以不用理會就行。我倒是很好奇邵老師還能說出什麼來。”
他看著魏淮的眼睛,說道:“照邵老師看,我這如果真的做噩夢聽到過水聲,是因為什麼,能不能除啊?不除的話以後會怎麼樣?”
“我輕易不替人算命。算了也不會告訴彆人。”魏淮說,“而且你這情況,光靠算命沒有用。”
投資人:“那我應該怎麼辦?”
黃總正坐立不安,沒有搭腔他們這邊,借著他們在談話將注意吸引過去,側過身坐到角落,對著手機不住按動。
魏淮大拇指摩挲著瓷碗的碗沿:“遠小人。”
然後意有所指地看向自己經紀人。
經紀人兩手按住他的椅背,低下頭沙啞道:“你什麼意思!”
魏淮偏過腦袋,避免對方的鼻息噴到自己臉上。
那邊黃總猛得站了起來,死死盯住自己的手機,兩隻手還在輕微顫抖。
幾人依舊眼觀鼻鼻觀心,當作什麼都沒看出來。
劉總又多了幾分尊重,小心道:“我明白您是什麼意思了。其實我最近有興趣投拍幾部劇,以您這樣的演技跟外貌條件,有不少合適的角色。您要看看嗎?”
魏淮滿意點頭:“我給你介紹個朋友。你去乾元觀聯係他。他叫褚玄良……”
黃總連招呼都等不及打,悶頭就要離座出去。
那邊魏淮拿出手機,準備把道友的名片發給劉總,點到主屏幕的時候,光線忽然暗去,然後手機陷入卡頓。他手指一劃,又重新加載出來。
可就剛才那一瞬間,透過黑色的鏡麵,他看見了自己身後飄著一張白色臉龐。
類似麵具的光滑白色無臉麵具,就罩在經紀人的臉上,三個漆黑的空洞裡有淡藍色的火光,緊緊盯著他。
魏淮立即彎腰低頭,將身體臥到桌下。
一道白色光影從經紀人身上飛出,朝著魏淮剛才頭部所在的方向發射,最後砸到桌上,又猛得彈遠。
桌子“嘎吱”一聲,遲鈍了兩秒,才向中間傾斜。
飯桌上幾人受驚尖叫,已經走到門口的黃總也迅速抱頭蹲下。
魏淮快步挪動,退到角落,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機。
剛才慌亂中手指自動點進了一個聊天界麵,他來不及多想,順勢下滑按住語音鍵,吩咐道:“我這裡出了意外。你房間裡有個銀色小巷子,夾層裡有個黃色小包,你……”
他還沒說完,又被緊跟而來的白色身影打中手腕,手機擊飛出去。
他握住手腕,半隻手跟被電過似的,瞬間麻木。
魏淮目光一沉,看向經紀人。
“你為什麼要壞我的好事?”
經紀人軟軟歪著腦袋,那脖子跟被切斷過一樣,呈半吊的姿勢。一舉一動都很僵硬,隻有眼珠轉動頗為靈活,在房間裡不斷巡視。
他說話的時候,發出兩道聲音。一道是他原本的,另外一道乾澀沙啞,還帶著點陰柔。
“開不了門,開不了門!!”黃總跪在地上,抓著門把手崩潰大叫:“快開門啊放我們出去!外麵的人呢!”
幾人都是冷汗淋漓,沒見過這畫麵。縮著脖子緊緊貼牆而立。
被經紀人那驚悚的目光一掃,膽小的直接哭了出來。
魏淮問:“你想要什麼?”
經紀人思考了兩秒,才回答道:“我要錢。我要名利。我要成為世界上最成功的人!我要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都給我承認他們的錯誤!”
黃總忙叫道:“我有錢!我有很多錢!你放我出去我給你錢!”
經紀人轉過頭,嘴唇紅得滴血,猙獰笑道:“真的嗎?”
黃總忙不迭:“當……”
魏淮打斷他:“給鬼送錢,你是想跟他過一輩子嗎?”
黃總瘋狂搖頭:“不不,我……”
經紀人臉色陰沉,怒吼道:“騙子,你們都是騙子!壞我的好事,影響我的前途!”
房間內旋起一股陰風,溫度驟然降了幾度,冷得眾人直打哆嗦。
劉總還保持著一點理智,朝魏淮爬過去,求助叫道:“大師?”
魏淮一個箭步衝去,按住門把,用力一擰。
門開了。
隔絕的聲音再次傳來,站在門口的服務生偏過頭問:“先生有事嗎?”
眾人如蒙大赦。魏淮一聲令下:“跑!”
幾人已一齊朝著大門飛奔,爭先恐後地跑了出去。邊跑邊哭,還放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