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眾人都很無奈。
給演員尊重, 是基於長期合作的考慮。如今的娛樂圈,步入了一個詭異的不看實力不看努力也能出頭的時代,各種各樣的行業亂象層出不窮。大家隻是想做好自己的工作而已,誰也不希望平白得罪人,可你要一直阻撓我的工作進程, 也不能怪我們區彆對待不是?
周盼被魏淮嚴重打擊到了:“你……你們……”
這時方導突兀喊道:“就這個表情,保持住!把她的劇本拿開。好, 無關人員全部散開!我們一個特寫鏡頭結束!”
現場一陣兵荒馬亂。
周盼差點一口氣被憋死,情真意切地感到委屈,並借著這股情緒哭得很認真。
導演終於赦令:“過!”
眾人都舒了口氣。
周盼的助理立馬上前遞紙巾,讓化妝師來補妝。
方導笑道:“謝謝魏老師指導了啊。”
邵曦麵色不善地“嗯”了一聲, 以作回答。方導趁機跟她聊到其他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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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盼被經紀人拉走,還哭得無法自抑,沉浸在情緒中出不來。補妝老師上了擦擦了上,沒法下手。
經紀人頭疼, 安慰說:“彆哭了,再哭眼睛都腫了,你還怎麼拍戲?”
周盼轉了下身, 麵對著經紀人,讓他幫自己擋住臉。
就算再早熟, 年齡跟閱曆畢竟擺在那裡,有點承受不住。被魏淮當麵嘲笑, 仿佛現在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話。
經紀人嚴肅起來道:“趕緊把狀態調整過來, 然後上妝!下一幕是什麼?是與男二重逢的戲對吧?我跟你說你要是把眼睛哭腫了, 讓今天的進度再往後推,那才更糟糕。拍了那麼多天都好好,今天是怎麼了?!”
周盼抽抽搭搭地說:“我沒怎麼,我就是覺得特彆慚愧。”
經紀人給她把眼淚擦乾淨:“這什麼事情都沒有,不就是被指點了一下嗎?魏淮是你的前輩,你卡了那麼多條他說一句很正常。我告訴你這樣的事娛樂圈裡多著呢,人家直白地告訴你比背後憋著捅你一刀痛快多了,社會上混,誰不要學會低頭?拿這麼一點小挫折你去影響工作,讓他們以後怎麼看你?”
經紀人語氣軟下來,又換上溫柔的口吻。
“他們就是拍急了,磨蹭一早上那都是在燒錢啊,能不說你兩句嗎?平時沒見他們罵那些新人嗎?”
周盼:“那我跟他們不一樣嘛。”
“工作麵前人人一樣。方導嚴厲你又不是不知道。心不在焉當然不給你好臉色。”經紀人輕點下巴示意遠處,“導演跟攝像他們都在那邊等著。幾十個人,你真想讓他們就看著你哭?圈子裡最忌諱的名聲就是嬌縱。沒到那個咖位之前,收起來。”
周盼:“我沒有心不在焉,我哭戲不擅長嘛。”
經紀人:“你不擅長歸不擅長,下一場戲你總擅長了吧?也這個樣子上去?”
經紀人跟帶孩子一樣一點點掰她,深感疲憊。
周盼不是不懂,她是愛撒嬌。折了麵子就必須要有人給她台階下,否則過不去。
明星離開鏡頭離開劇本,就是個普通人,甚至還有些是被粉絲捧壞了的普通人。周盼有這個年紀許多人都有的虛榮、嫉妒、驕奢,可是有什麼辦法?他們長得漂亮,運氣好,天生就成功了一半。
周盼補好妝,帶上笑容過去給導演組的人道歉。經紀人跟在後麵點頭哈腰一路賠罪。
方導點了點頭,沒跟她一個小女生計較。既然經紀人教育好了,他繼續做分內事就行。
越過這場哭泣,果然順利了很多。
拍完湖邊取景,下午就要移到附近的小樹林裡,然後兩天結束,轉去拍景區內山莊有關的場景。
順利的話,魏淮下午跟明天拍完,可以有一個多星期的休息時間。
周盼很關注邵曦這邊的動向,讓她失望的是邵曦一直都沒有再評價,即便她極力展示,後麵幾個場景自認為是超常發揮,都沒能得到一句簡單的誇獎。
坐了會兒後,邵曦起身去另外的地方閒逛。
周盼一陣失望。
邵曦也沒走遠,她就是站到了秦姐新招的那個助理身邊。
魏淮這地位在外麵果然好用。她一靠近,對方抱著外套,身體瞬間繃緊了。
邵曦問:“你叫什麼名字?”
助理受寵若驚,點頭說:“魏老師好,我叫小……小白。”
邵曦朝她友善輕笑。
這是自己的助理,自己人。
多棒的孩子啊!
小白感受他的善意,又誠惶誠恐地鞠了一躬。險些熱淚盈眶。
淮哥人也太好了吧!對待自己身邊的工作人員那麼和善,對待事業又那麼認真。還會做飯會做家務會變魔術,撐得住各種場麵各種話題。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
緊跟著她又看向那個窈窕的黑色身影。
都是沾了曦姐的光啊。所謂一人得道……
小助理視線向前飄,忽然站直激動道:“到曦姐了!”
邵曦立馬走回去,等待給她淮哥的演技打call。
導演不動聲色地瞥了她一眼,更加細致地給麵前的“邵曦”講戲。
魏淮要接著補拍昨天的戲份,主要是加些威亞的戲份跟特寫。他的妝化得比較誇張,血包黏糊了一身,假發頭套也亂蓬蓬地戴在頭上,渾身被汗臭包圍。
幾人將威亞係到他身上,準備開場。
道具在一旁叮囑道:“習慣嗎?不習慣一定要說。沒吊過威亞的話,有不舒適感是正常的,但如果覺得受不了,千萬不能強撐,我們檢查過才知道是不是設備出了問題。”他真是被上次受傷的女配弄怕了。
魏淮點頭。
“注意一下空中的姿態,注意挺背收腰,不要厥屁股!還有腿不要夾太緊!”
初次上空的人儀態都不大好看,畢竟恐高的人不少,且不習慣。初次上威壓的人動作都有點猥瑣,能收集起來的話絕對會是個黑曆史錦集。
圍觀的人不少。
導演想讓魏淮先試兩次,找找感覺,反正他給這場戲擠出了足夠的時間安排,不急這一會兒。
結果魏淮一上去,就執劍挽了個高難度的劍花,脊背跟腰身挺成筆直的直線,還真有種武林高手的飄逸蕭灑。很好地保持了平衡力,絲毫看不出身後吊著根細絲。同時還沒忘了表情,帶著脫逃時的凝重,與對現實的懷疑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