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先生真的,生平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整顆腦袋都在發熱。
他覺得自己今天過來就是個最大的錯誤。
律師打斷說:“停停停。你們這說的都快成人口買賣了。沒有這樣的事兒,好嗎?章誦是成年人。”
他上前說道:“幾位如果不願意協商,我們會直接進行起訴。到時候出現了不好的結果,在幾位的履曆留下檔案,就不是我們能控製的了。反正我提醒幾位一下,你們現在的行為,是犯法的。”
一個黃毛小子掐斷煙,從小舅舅身後走出來道:“你威脅我兄弟?你知道我是誰嗎?有兩個臭錢就以為老子不敢打你啊?”
他說著上手,想把於先生拽邊上去說。
於先生下意識地想要退讓,結果站位不好,一腳踩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這下眾人都是愣在當場。
律師嚇懵了,快步跑下去扶他,先是將他的頭抱起來,檢查是否有傷。
“於先生!於先生你怎麼樣了!您能聽見我說話嗎?”
於先生一路滾下坡,被樓梯的棱角磕得全身酸疼,骨頭像移位了一樣。他努力忍著才沒叫出聲,一時間進氣沒有出氣長,心臟那個顫的,小命都快掉了。
他不明白自己一個商業大佬,怎麼會淪落到這地步?閒得蛋疼跑來踩這屎坑。
他心裡巴不得就這樣暈過去算了,醒來時美美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又是一條好漢,還能享受家人的敬佩。結果事不遂人願,他很快恢複過來,疼痛刺激得他神誌不能更清楚。緊跟著在律師的搖晃中頭暈目眩,差點破功,慘叫出聲。
這愚蠢的家夥!
他閉緊眼睛咬緊牙關死不動彈。
隻要他自欺欺人,一切都會很快過去!
片刻後那個智商跟不上平均數值的律師終於反應過來,放棄撫摸他的腦袋,拿出電話開始呼叫120。
律師急促道:“於先生的情況很嚴重,已經徹底失去意識。我試圖叫醒他,可是沒有用……對,摔下來了,他本來身體就不好,三高,心臟檢查也有問題,股指訴訟,現在呼吸很微弱……你們不要過來!走開!你們還想乾什麼!”
門口一群人麵麵相覷。
小舅舅攤手說:“這是他自己摔下去的,總不關我們的事吧?”
律師不敢當麵叫板,前車之鑒過於可怕。現場可沒有第二個能幫他叫救護車的人了。於是守著於先生保持沉默。
此刻完全是他的職業操守在堅持,否則他早跑了。
·
一個小時後,章誦跟於息爭站在病房外麵撓頭,一臉懵逼。
於先生上了救護車就“悠悠轉醒”,拿出手機,讓律師發了條短信給章誦。說不用替他擔心,他的身體沒有大礙,隻是有些惡心想吐,因為年紀大還傷到了腦袋,已經前往醫院治療,讓她千萬不要過來。
章誦很走套路地去問對方發生了什麼。短信的那邊又變成了律師口吻,回複她說:“章小姐你好。於先生聽聞您的遭遇深感不平,去找您的養父母對峙。因為態度堅決,衝突中受傷了。”
章誦下意識的反應是不可能,除非母豬能上樹了。
緊跟著於息爭那邊就收到一條完整的場麵描述,來自某位目擊證人。
兩人湊一起那麼一核對,心裡都是鋪天蓋地的“臥槽”。
於協這人……你彆說,看他裝逼還是挺有意思的。
病床上於先生辭色俱厲道:“我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敢做這樣的事情。霸占你的房子欺負你不說,還敢動手。簡直無法無天了。”
“那到底是……”章誦表情詭異道,“誰的意外?”
於先生一口咬定:“推攘間,我被摔下去的!這是他們的責任,我不會就這麼算!你放心,我自己處理。”
章誦若有所思:“哦……”
於先生歎說:“你不要有心理負擔。這是一個父親應該做的。我缺席了你二十幾年的人生,現在該補償你了。你媽或許不關心你,那沒關係,爸爸不會不管你。”
章誦:“……”
所以你到底是做什麼了?她現在真的好憂鬱哦。
於先生又語重心長說:“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那房子我一定給你要回來。你記住了,你養父母不是什麼好人,他們跟你說什麼你都不要相信!你可千萬彆因為同情他們,又原諒他們。到了他們這個年紀,重男輕女的觀念是不會改變的,能改變他們的隻有錢!”
章誦點頭。
於先生跟她嘮嘮叨叨說了許久章氏夫妻的壞話,指明對方貪錢,還舉了各種不知真假的扶弟魔家庭的反例。生怕她是一個白眼狼,腦子一抽回歸舊家庭的懷抱。
這個倒還好,緊跟著他開始展示自己無私的父愛,勢要將自己傷勢的收益最大化。章誦聽著受不了了,趕緊找了個借口,跟於息爭跑了出去。
於息爭接了個電話,帶著章誦醫院急診科的後門出去,在花壇邊上看見了一個正在抽煙的青年男子。
正是之前想拽於父,結果導致對方失足摔跤的黃毛。
他坐在花壇上,翹著一隻腳,隨手將煙頭摁滅,說道:“我說,你爸那樣的,應該不怪我吧?他不會真要告我吧?這我可不跟你們玩啊,他完全是自己摔下去的!”
就於先生那心虛的反應,其實大家都知道。隻是給他點麵子。
於息爭坐到他旁邊說:“不會。他沒有證據,也怕麻煩,就是嘴上嚇嚇你們。”
黃毛鬆了口氣,想了想,又笑道:“你爸這人真挺逗的,嘿,裝得夠像,我都給他嚇到了。他這是搞毛啊!神經病一樣!”
章誦跟於息爭無法反駁。
“那……你之前安排的戲還演不演了?”黃毛說,“我已經跟他混了一個多星期,賠進去那麼多時間跟煙酒,帶他混熟那些地痞流氓的圈子。他現在完全相信我,會帶他掙大錢。你要是現在反悔,不付錢的話,我可就虧大了。”
於息爭說:“放心,我會全額付款,你接著做。時間提前,正好趁這個機會,安排到位吧。我要他儘快離開A市。”
黃毛驚訝道:“真假的?你爸不說要告。他那麼有錢,肯定有辦法吧?我頂多隻是嚇嚇他,你爸要是告贏了,那才是真保障。”
於息爭搖頭。
這種告贏了也沒什麼大損失,對方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隻要還能在社會上自由晃蕩,肯定不會放過他們。
靶子立得那麼大,不是自找麻煩嗎?對息爭跟章誦這一類要靠門麵生活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個定時炸^彈。
於息爭沉聲道:“做。我要他這輩子都躲躲藏藏,不敢再回A市。”
就算回來,也不知道誰才是幕後主使。
章誦問:“這個我有知情權嗎?”
於息爭點頭:“待會兒我告訴你。”
黃毛站起來說:“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