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寧坐在床上, 聽見浴室傳來的水聲,季東陽在洗澡。
她走到櫃子前,拉開抽屜,摸出幾瓶藥, 倒在掌心數好數量, 放到嘴邊時又停了下來,想起季東陽那聲低低的嗯,以及溫柔親吻。
扯了張紙巾將藥片包好, 扔進垃圾桶。
浴室門沒鎖, 她一擰就開了,裡麵的男人愣了一下,看向她。
她扯掉浴袍,柔軟白嫩的身體赤-裸, 赤著腳走進花灑下,跟他一樣變得渾身濕漉, 兩具身體緊貼。
愛不止, 欲更盛。
……
第二天的拍攝來了幾個小孩子, 最小的三四歲,最大的也不過七八歲, 除了兩個是小演員之外,其他都是些自閉症兒童, 人們說他們是“來自星星的孩子”,這是周宜寧第一次跟這些孩子接觸。
季東陽之前幾場戲接觸過這些孩子,其中一個小女孩眼睛很大, 圓溜溜地,很可愛,但她一直低著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周宜寧不敢上前,她有些害怕跟這些孩子相處,但季東陽不一樣,她看見他用手摸了摸那個小女孩的腦袋,在跟她說話,那個小女孩沒理他,他也沒有不耐煩。
拍攝結束,那個小女孩突然拉住周宜寧的裙擺,周宜寧走不開,回頭一看,小女孩小小的手撫摸著她裙擺上漂亮的刺繡。
她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那兒,走不開,也不知道說什麼。
很快,帶這些自閉症兒童過來的老師連忙走過來,抱歉地說:“她喜歡你裙子上的花。”
周宜寧哦了聲,抿著唇,低頭看小女孩。
那個老師已經在跟小女孩交流了,周宜寧站在那裡看著,心裡想,要是小女孩喜歡,她就把裙角剪下來給她好了,剛這麼想,小女孩的手就鬆開了了,老師跟她又抱歉一笑,抱著小女孩走了。
周宜寧回過頭去,發現大家都在看她,季東陽也在看她,眼裡含著笑。
副導演笑著問:“宜寧不喜歡小孩子?”
周宜寧遲疑了一下,搖頭:“不是。”
“我看你跟彆的姑娘不一樣,彆的姑娘瞧見小孩都喜歡去逗一逗,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呢。”
周宜寧看向劇組的姑娘們圍著那兩個可愛的小演員,沉默了一陣,說:“我不會逗孩子。”
晚上劇組發盒飯,周宜寧吃完就去季東陽休息室。
他正戴著眼罩休息。
她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臉,剛碰到他的臉手就被他握住,季東陽拉下眼罩,看著她,“不休息一會兒?”
昨晚他們弄得有些晚,今天晚上還要拍夜戲,他怕她抗不過去。
周宜寧搖頭,“不用,等會兒就要接著拍了,要是睡著了被叫醒更難受。”
季東陽捏著她的手,站起身去煮咖啡。
周宜寧從身後抱住他,問他:“你喜歡孩子嗎?”
雖然他這人在劇組不太說話,性子也比一般人冷淡,但他好像挺喜歡孩子的,剛才兩個小演員纏著他的時候,他還能陪那倆孩子玩一會兒。
季東陽遲疑了一下,低低地:“嗯。”
然後,問她:“你不喜歡?”
周宜寧貼著他的背,腦袋搖了搖,“喜歡,但是怕養不好。”
又喜歡又怕,她覺得孩子很可愛,也很脆弱。
季東陽笑了一下,沒說話。
阿銘進來之前敲了一下門,周宜寧就捧著咖啡出去了。
這一晚整個劇組熬了個通宵,周宜寧離開劇組的時候走路都有些打飄了,張然把她送到樓下就走了。
周宜寧洗了個澡,就倒在床上睡著了。
下午一點鬨鈴響,她爬起來又趕回劇組,還有10多天就要殺青了,劇組拍攝很趕,每個人都累得慌。
意外的是,周利輝竟然會去劇組探班,跟他一起來的還有沈言均。
周宜寧正靠在椅子上打瞌睡,張然叫了她一聲,沈言均本來想阻止的,晚了一步,周宜寧已經抬起頭來了,看見他們時還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很快,恢複冷淡,“爸爸,你怎麼來了。”
周利輝笑了笑:“開完會,言均要過來,我就跟過來看看了。”
周宜寧沒說話了,看了沈言均一眼。
沈言均安靜地看著她,覺得兩個人的陌生感越來越強了,有種拉鋸力將兩人越拉越遠,他卻無能為力,因為周宜寧勉強不來,知道她的病之後,他更不可能勉強她。
以前一直不知道她為什麼說他們不可能了,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執意要逃婚。
現在,什麼都清楚了。
就像她說的,她跟誰在一起都不會跟他在一起,跟他在一起,注定跟周家,周佳蕙,夏芸牽扯不清,她一直想離他們遠一點,隻有這樣,她才最自在。
周利輝跟沈言均一來又耽誤了劇組的時間,周宜寧看劇組的人過來應付他們,皺眉把沈言均叫到一旁,說:“你來就算了,把我爸爸叫來做什麼?你不知道你每次來都要耽誤劇組時間嗎?”
沈言均笑了笑:“我說過他們可以不必理會我們的。”
周宜寧翻了個白眼,“怎麼可能,你是投資人,是上帝知道嗎?”
沈言均又是一笑,很快收了笑,語氣淡淡的,帶著點兒感傷:“我等會兒就走了,等你戲拍完了也要離開這裡了吧?以後想見一麵都難。”
周宜寧默了幾秒,“是啊。”
她笑了一聲,“我要是火了,會很忙的。”
沈言均盯著她:“你想火嗎?”
周宜寧:“還好。”
沈言均:“會的。”
周宜寧跟他說了一會兒,就轉身走了。
周利輝沒一會兒就走了,周宜寧站在走廊上,看著他的背影有些發呆,念書那會兒她鬨了事,校長都請不來他,她跟周佳蕙不同班級,開家長會,他也沒來過,夏芸總是準時到周佳蕙班上。
沒想到這麼多年了,周利輝倒是來劇組探她的班了。
另一邊,道具室隔壁的空房間,季東陽看向沈言均,淡漠道:“你找我有事?”
沈言均點了根煙,問他:“要嗎?”
季東陽:“不用。”
沈言均知道他沒多少時間,吐出幾口煙圈,看向他:“你知道宜寧以前的事嗎?”
季東陽看了他一眼,說:“知道。”
周佳蕙生日會那晚,陸蕭就說了一些,他當時漫不經心地聽著,沒記住多少,但到底記得她在家裡過的不好。她在英國被人搶劫,要不是他出現,那些人搶不到錢之後會做出什麼事,不難想象,她的卡被停了,被誰停的,更不難猜,她爸爸,或者她的那個後媽,不管是誰這件事她爸爸肯定是知道的,相當於被自己的爸爸害了,她該有多絕望?
任何人都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
更何況,是一直渴望家人愛的周宜寧。
再後來,她用那把槍差點殺死一個人,之後還發生了什麼,季東陽不知道,但她那會兒小,十幾歲的姑娘經曆那麼多,加上她反複無常,小心翼翼隱藏自己的情緒,季東陽能猜到,也有感覺。
如果說多了她會難受,他不會去問。
沈言均彈了彈煙灰,嗓音很低,“那你知道她的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