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又是那個扶老人反被訛的段子吧,沒點身家還真不敢扶老人呢。
可老奶奶顯然不是碰瓷訛人的,哪怕摔在地上,還是不顧身體要不要緊,吃力的站起來顫顫巍巍去追滾遠的瓶子。
錢多多仿佛看見了阿婆,他已經不由自主的站起來,甚至控製不住腳步的開始過馬路了。
生活是什麼,生活有時候可能就隻是一個礦泉水瓶帶來的希望。
聽著耳邊刺耳煩躁的喇叭聲,錢多多置若罔聞的穿過馬路,快步衝上對麵的人行道,彎腰幫助快速把塑料袋撿起來,再把一個個礦泉水瓶裝進去。
忽然靈機一動,悄悄摸出張剛取的紅色鈔票,撕開點水瓶上的商標包裝紙,利用那點背膠把錢粘在上麵裝回袋子,再若無其事的遞給使勁笑著道謝的老奶奶。
他知道每個撿回去的空水瓶,要扯掉舊包裝紙踩扁才能賣掉換錢,那張錢絕對不會被錯過。
麵無表情走開的錢多多,居然心裡又有種難以言表的愉悅!
曾經他從來不敢這麼做,因為他就是撿礦泉水瓶的那一個,套用在書上偶然看見的一句話:“你算什麼東西!居然也敢對生活動惻隱之心。”
麵對強大的生活,自己真的算不上什麼東西,麵對很多事情的時候都會無能為力,可現在好像有點不同了?
有錢不就是可以為所欲為嗎?
錢胖子簡直有點連蹦帶跳的歡快竄上車,熟麵孔的司機都對他笑著點點頭:“又回老家啊。”
錢多多嗯。
為了把窮養進行得徹底,聲稱隻是在城裡租了房的戲精父母,當然也就沒有理由幫兒子把戶口從農村遷出來,反正現在隨便買套房就能遷戶口,那就做戲做全套咯,隻是為了讓農村戶口在城裡讀書,可能才花了更多的錢吧。
現在想起來,全都用阿婆做保姆那家人是領導給糊弄過去了。
所以錢多多到現在都還是個農村娃,哪怕他隻是逢年過節跟有些周末才回去看看,連住都不會在村裡住了,戶口本依舊在農村。
哪怕距離市中心隻有五十多公裡,而且全程高速路,那裡依舊是農村。
客運大巴在高速路上疾馳的時間,甚至都比不上出城磨蹭的耽誤,下了高速路不過幾公裡寬闊平整的鄉村公路,就到了老家村委會,以前散居在各處的農戶生產隊現在都按照新農村建設被集中到公路邊成村了,以往錢多多的探親之路最多到這裡,大不了偶爾會去一兩公裡外的祖墳掃墓。
但今天他沒有到村子裡去跟相熟的叔伯舅姨還有表兄弟堂姐妹們打招呼,悄悄在村口叫了輛摩的繼續出發,又是五六公裡的路程,幾乎順著嶄新的水泥路翻到山梁上,錢多多才估摸著到地方了。
問這個不怎麼熟的摩的司機願不願意等,對方聽聞他不知道要呆多久,立刻收了五塊錢跑掉,說需要的時候再打電話叫他上來吧。
心懷鬼胎的錢多多還巴不得隻剩下自己呢,眼瞅著摩托車在盤山公路拐角消失了,才賊兮兮的從衣兜裡掏出那張土地協議上的地塊複印件來!
捧著就好像拿了張藏寶圖一樣。
小心翼翼的走下路基,又有點像風水先生似的東南西北一陣比劃,才隱約找到方向,然後深一腳淺一腳的順著自己那一百畝地走進去。
這快遞可真夠大的。
可僅僅二十分鐘以後,錢多多忍不住站在自己人生第一塊地上仰頭呐喊:“錢富貴!田麗霞!你們在搞什麼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