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錢多多從來都不是個得意忘形的性子,高速路上幾乎沒有超過九十,等下到蜿蜒崎嶇的山路上,哪怕是新修的水泥路,他也沒有超過限製的五十公裡,隻是轉彎之類不用頻繁刹車,趴下來的黑仔在這種圈內稱為跑山的時候,才是最厲害的!
可以說趙曉雅那部TT,如果在這種山路上跟黑仔比劃,那就是個啥都不會的嬌嬌小姐!
但錢多多依舊記得之前帖子裡麵的提醒,千萬不要用下場的手法來對待這輛車,起碼在這種山路上坡,曲線過彎六七十,直線過百,那就很可能會導致那天奧迪小跑車的類似反應。
繃得太緊,拉得太開的弓,沒準兒哪個地方就會崩掉!
其實那天的場景,也算是給了錢多多一個警告,水淹會水者,就在長江邊長大的他,從小聽阿婆說這個道理,江水吞噬的往往是那是自恃水性高強,敢於挑戰浪尖的家夥。
嗯,他性格中沒那麼多冒險因子,可能從這些地方就種下了。
相當穩健的把黑仔開上蛤蟆嘴。
這種感覺已經讓錢多多舒坦得難以自已,下車以後居然站在空寂無人的道旁,對著蛤蟆嘴,對著自己那一百畝鬆林坡,扯開嗓子大喊:“介紹下!這是黑仔……”
像個神經病。
可隻有在這種時候,他才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小跟班,才是完全釋放自己的那個錢胖子。
有車,就仿佛有了個移動的家或者說工作室。
這些日子錢多多已經無數遍的在腦海裡麵考量過自己要怎麼做,關於地形測繪這也是專業科目中早就學過實踐過的內容。
隻是這種場麵起碼也要兩三個人配合,一個在圖上記錄,另外遊走測量,錢多多卻沒想過讓誰來參與,除了不想讓人知道實情,好像內心也不願彆人來破壞這種獨處的美妙感受。
哪怕六月天氣更加炎熱,走進鬆林坡裡的他卻有種說不出的舒爽。
多少個層麵的坡地土坎,每塊麵積多大,曲線走樣,一直到山崖的邊緣是怎麼樣,從崖頭到下麵那個蛤蟆嘴的裂口是多少距離,這些全都要一點點測量,哪怕二手的皮尺、折疊尺、激光測距儀都用上,還是很快就讓錢多多渾身大汗淋漓。
之前打印出來的草圖上各種數據標注得密密麻麻,甚至都被汗水浸透紙張,他索性把T恤脫了掛在車邊的樹枝上,打開後備廂喝幾口準備的涼白開,咬點已經涼了的饅頭就算是中午飯,翻看手機上拍攝的各種角度照片。
沒什麼午休時間,之後就開始沿著已經雜草叢生的小路,艱難辨識著盤旋走上蛤蟆嘴那個山崖上的橫切口。
遠看寸草不生的崖體,其實近了能走人,就像好多城裡人對岩羊生活在懸崖上匪夷所思,不過是不了解地質結構罷了。
光著膀子的錢多多渾身連同臉上都被樹枝草葉拉出很多紅道道,不愛運動的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氣喘籲籲的爬上去。
豁然開朗!
也許在山崖邊緣站著因為周圍還有各種樹木灌叢,這裡就是刀切斧砍進來的一下,地麵平整,頭頂凹凸,阿婆說她爸媽年輕時世道大亂,土匪橫行,有錢人家能搞深宅大院的結寨防護,窮人家就隻能來蛤蟆嘴躲災,因為再多兵馬也沒法攻進來,必須隨著那一人寬的山崖小道崎嶇進來,兩個壯漢就能在小路上堵住所有匪患。
所以這會兒走在七八米深的蛤蟆嘴裡,還能看見邊角放著些破土瓦罐,大爭之世固然英雄輩出,可絕大部分普通人隻能這麼狼狽躲避苟且。
錢多多肯定沒期望過這些祖輩窮人會在這裡留下什麼金銀財寶,撐著腰看另一邊近乎兩百多度全景展示,山體連綿,小河蜿蜒,哪怕這天高雲淡的夏日,都看不到什麼特彆景致,也就是跟城裡人看慣的鋼筋水泥不同罷了。
手機拍下來的照片也沒什麼偏光鏡調色,反正平淡無奇到作為旅遊看點都沒有。
如果說第一次看見這塊地時候,錢多多是懵的,經過現在一個多月的反複思考,他顯然有了規劃和思路。
人生可能很多事情第一反應都是臥槽,怎麼可能,但慢慢梳理下來,沒什麼是不可能的,所以很多人一開始就放棄,然後看著彆人艱難取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