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黎星辰輕鬆的步伐以及絲毫不見淩亂的衣著不難看出, 對付韓芸並沒有讓他費多大的精力。
“黎先生？”韓鈺從地上站了起來，看向黎星辰的目光中有一絲不確定。
“她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了。”黎星辰自然也知道現在韓鈺最關心的問題, 獻給了韓鈺一個定心丸。
“那她現在……”韓鈺沉默了好一會兒, 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去了她該去的地方。”黎星辰表情未變，給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
至於韓芸現在去了哪裡？
黎星辰的唇角勾了勾，自然是移交給了黑白無常, 黎星辰甚至還給了黑白無常不少好處, 讓他們好好“關照”一二。
因為曾經見過陛下為了臣子百姓殫精竭慮的模樣，國師大人最厭惡的，便是像韓芸這樣因為一己私利而置整個國家於不顧的人。
韓芸的表現也沒有讓國師大人失望。
開始裝柔弱可憐不成，便和國師翻了臉, 可惜就那虛弱的不行的身子骨，就算是翻臉，又能將國師大人如何呢？
等被黑白無常帶走的時候，早就沒了一開始那出塵絕豔的模樣，隻剩下了滿臉很毒, 同時還不忘罵罵咧咧地詛咒著國師大人。
黎星辰還沒有什麼動作，黑白無常便替他將韓芸好一陣收拾。
根據黑白無常露出的口風，等到了地府之後, 韓芸會將地獄第一層到第十八層的刑法一一受遍，然後在地獄第一層到第十八層循環往複，永世不得超生。
即使黎星辰沒有明說，韓鈺對韓芸的下場其實也有大致的猜測。
對於這樣的結果，韓鈺心中並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 若非要說有的話，那便是鬆了一口氣。
韓芸的愛情來的過於沉重，韓鈺自認為承受不起。
“不知一共多少錢？”鬆了口氣後，韓鈺沒有忘記自己還沒有給黎星辰錢。
畢竟在昨天去找黎星辰的路上，餘思慕便反複提醒過，黎星辰愛錢，隻要錢到位，一切都好說。
“找人這個不費勁，算你五十萬，至於後續服務，五百萬，童叟無欺，承惠，一共五百五十萬。”一說到錢，黎星辰便來了勁兒，想也不想地開口。
這次解決韓芸雖然不像是上次幫餘思慕解決小鬼那樣麻煩，但是為了讓韓芸和韓鈺的記憶共享，黎星辰還是費了一點功夫。
這樣算下來，兩次的難度其實也差不多，定價自然也就一樣。
“好。”韓鈺也非常爽快，在黎星辰說完之後，便直接給黎星辰寫了一張支票。
“還有這個，你拿著。”接過支票，黎星辰對韓鈺的爽快非常滿意，伸手摸出了一張黃符。
“這是什麼？”韓鈺接過後看了看，符紙被疊成了一整個整整齊齊的三角形，拿在手中輕飄飄的，沒有多少分量。
“韓前輩不覺得這裡多了一點東西嗎？”黎星辰說著，點了點自己腦袋。
“是多了一些。”韓鈺點頭，他也知道，自己腦海中突然多出來的一段記憶，恐怕和黎星辰脫不了關係。
“若是韓前輩想要遺忘，將此符紙帶在身上，待三日後符紙化為灰燼之時，便可忘憂。”國師大人的收費雖然高了一些，但自認為售後到位。
“當然，若是韓前輩不願遺忘，自己將符紙燒掉或還給在下便可。”
“謝謝，”韓鈺捏了捏手中的符紙，而後，伸手將符紙還了回去，“雖然不是太愉快的回憶，但我想並沒有遺忘的必要。”
韓鈺更多的，則是想要警醒自己。
前麵三世的不得善終，真的完全是韓芸的原因嗎？
恐怕不見得吧。
第一世的兄長飽讀四書五經，深知家國大義，卻被一個閨閣女子給迷了眼，事情發生之後完全沒有看通其蹊蹺之處也就罷了，居然還不肯回頭。
至此一步錯，步步錯。
第二世書生當真沒有懷疑過妻子的身份嗎？
旁的不說，一個閨閣女子，千辛萬苦逃出生天，怎麼做到毫無一絲狼狽？
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女子，身世又怎會簡單？
就算是父母俱亡，真到了被人逼上絕路的地步，外家又怎會袖手旁觀？
說到底，不過是被美色與女子的柔情蜜意給迷了眼。
第三世就更加可笑了。
一個皇子，對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的身份毫無懷疑。
一個皇帝，對自己枕邊人的異常毫無察覺。
一個君王，對自己國家的變化毫無應變能力。
比起皇後的背叛，或許皇帝本身的能力更加讓人詬病。
或許前幾世當真無辜，但到了最後，真的沒有一點反省嗎？
不見得吧？
隻不過是想為自己的失敗找一個借口。
隻不過想要給破敗的韓府、被傾覆的韓國，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韓芸顧然可恨，但韓鈺自認為並完全無辜。
所以韓鈺不願忘記。
不僅僅是不願忘記無辜死去的人們，同樣是因為不願意重蹈覆轍，即使韓芸已經受到了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