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如同傅庭深所意料的那樣, 後麵的幾天晚上,他依舊每晚都會夢到連續的夢境。
在前兩天, 皇太子與國師的交集並不多, 每次見麵的時候也隻是互相打了個招呼,冷淡的很。
就拿其中一次來舉例,皇太子從禦書房中出來, 恰好遇到了迎麵而來的國師大人。
“太子殿下安好。”國師大人很是冷淡地對皇太子點了點頭。
“國師安好。”皇太子同樣冷淡地向國師點了點頭。
然後兩人便錯身而行, 直接向相反的方向各自離去。
“殿下……”跟在皇太子身後的小太監看到這樣的情況,有些為難,欲言又止。
“說。”皇太子眉頭也沒動一下,讓小太監有話直說。
“您與國師大人這般冷淡, 有失妥當。”小太監思索了一番,還是開了口。
這個小太監是同皇太子一同長大,從小便在皇太子跟前伺候的心腹。
若非如此,恐怕也不會冒著大不敬說這樣一句話。
“怎麼就不妥當了?”皇太子卻對小太監的話不以為然。
“國師大人在南原國聲望極高,且以後卜卦問天, 少不得需要國師大人的幫助。”小太監細細勸說著。
不止是卜卦問天,小到婚姻嫁娶,大到出征動土, 幾乎都需要先詢問國師府的意見。
問吉凶、算良辰、安往生……哪一個又少了國師府的影子?
皇太子與國師不合,恐怕會動搖南原國的根基。
“這是現在,以後還不一定呢!”皇太子似是有些不高興,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什麼?”小太監一時間沒有回過味兒,殿下此話到底和解?
“沒什麼。”這個時候, 皇太子也覺得自己剛剛那話有些失言,不過好在周圍都是他自己的人,最後乾脆直接將這一頁給揭了過去。
而後皇太子便帶著人直向東宮而去。
看到這一切的傅庭深隻想揪著這個所謂的皇太子的衣領,把這個不知所謂的人給揍一頓。
他家的小家夥這麼優秀,他憑什麼看不起?
這就算了,對小家夥如此冷淡,還連累他也沒辦法在夢中多看小家夥幾眼。
要不是他在門中隻是一個旁觀者,而且隻能看到這個什麼狗屁皇太子的視角,傅庭深還真想一直跟在國師的身邊。
夢境中的時間過得很快,皇宮中的形式變幻莫測,不多時的功夫,南原國便應了國師的那一句預測——
“卦象顯凶,南原腹背受敵,恐將亂。”
邊關起了戰事,且戍守邊關的將領能力也稍顯不足,節節敗退。
皇太子臨危受命,帶兵親征。
在皇太子出城那日,皇帝親自出城相送,除此之外,國師也在其中。
出發的那一刻,傅庭深恍惚間能夠聽到國師與他身邊侍從的一段對話——
“大人。”侍從抬眼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前半步的國師。
“嗯?”國師微微側頭,示意侍從有話可以直說。
“您前些日子,不是替太子殿下卜過一卦嗎?”侍從小心翼翼地詢問,交握的雙手中滿是冷汗,神情很是忐忑。
“是卜過一卦,但我們的太子殿下啊,可不信這些怪力亂神之說。”國師很是坦蕩地承認了,隻是說到後麵半句時,語中略帶諷刺。
看著皇太子遠去的背影,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
似惋惜,似悲憫……
一時間讓傅庭深有些想不明白他心中在想些什麼。
很快,國師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轉身離去。
傅庭深恍惚之間,似乎能夠低低的“與我無關”四個字,逐漸消失在冷風之中。
後來,傅庭深的視角又重新回到了皇太子的身上。
他看著皇太子晝夜不眠地向邊關趕去,看到皇太子在邊關鼓舞士氣,又看著皇太子在陣上殺敵……
倒下的屍體越積越多,地上鋪滿了厚厚的血跡,空氣中似乎也散發著一股腥臭味……
“小叔叔,你怎麼了?”黎星辰迷迷糊糊的聲音在傅庭深的耳邊響起,帶著一股還未睡醒的迷離,更多了一絲軟糯。
這個時候,傅庭深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然離開了夢境。
他甚至有些忘記,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從夢境中清醒。
若不是黎星辰的這一句詢問,他甚至還沉浸在戰場上,殺人如麻的感覺之中。
“沒什麼,做了一個夢,”壓下心中的思緒,傅庭深低聲應答,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時鐘,“還早,繼續睡吧。”
現在才淩晨五點,即使黎星辰早睡早起,這個時間點也早了一些。
更彆說這幾天小家夥的作息變得有些不那麼規律了。
原本心中困意難消,迷迷糊糊準備繼續入睡的黎星辰,在聽到“夢”的時候,瞬間清醒了過來。
“什麼夢?”下意識詢問出聲。
不怪黎星辰會有這樣的想法,在看到了書房中的那些小紙條後,黎星辰對“夢”這個字的敏感程度,不亞於傅庭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