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第一道大題:
八個半徑不同的圓和十個大小不一的三角形組成了一副異常複雜又難以形容的圖案:
圓與圓相交,大三角形套著小三角形,圓與三角形相交,三角形內接在圓中,三角形裡麵內接一個圓,圓裡麵又是一個三角形,最外麵的是兩個相交的圓,裡麵的線條能讓密集恐懼症患者不敢再看第二眼。
第二道大題:
設(An)是集合(2的s次 2的Y次,0<s
第三道大題、第四道大題無一不是令人拍案叫絕隻想問候出卷老師他全家的難度,所有學生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模樣仿佛麵對的不是一張試卷,而是整個人生。
這人生還她娘的一出生就是地獄難度。
西區的一位戴眼鏡的男孩子眼鏡都驚掉了。
北區的一位女孩子已經開始掉眼淚了。
南區的一位男孩子已經開始懷疑他今天出門是不是忘記帶腦子了——怎麼一道題都不會呢?
坐在薑池前麵的2排2座安陽二中的男孩子是絕望的。
他是安陽二中奧數競賽隊的一員,是安陽二中數學成績最尖端的代表之一,平時最以自己的數學成績為傲,自認為還沒有他解不出的數學題,平時每次數學考試都是班級第一,從來沒有例外,偏偏今天的奧數題在他金光閃閃的自信心上狠狠來了一擊。
前麵的填空和選擇他還能耐下性子花費足足五六十分鐘解答出來,可是後麵的這幾道大題,他僅僅是一掃都感覺眼前一陣陣發黑,就仿佛被人迎麵打了一拳,什麼都看不到了,他趕緊閉上雙眼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過了好半天才敢悄咪咪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朝試卷上瞄那麼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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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結果注定了讓人失望,試卷上的題目並沒有因為他的期待而改變形態露出自己真實的模樣,那複雜的幾何圖形仍然足以泯滅任何人的意誌,安陽二中的男孩子整個人都一下子垮了下來,隻能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開始做題。
他的心裡還有那麼微弱的兩絲絲希望。
第一絲:從東邊的角度能夠看到,其他考生臉上也都是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盯著試卷的眼神充滿了仇恨,仿佛這試卷就是他們的殺父仇人,既然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也許他多做那麼一兩道題,多寫一兩個步驟,就可以和大家拉開距離,進入省賽。
另一絲便是安陽二中祖傳的打倒安陽一中的堅定信念。
男孩子在心裡麵反複告訴自己:不要緊,沒聽到後麵那個小丫頭一點動靜都沒有嗎,連鼻尖戳在草稿紙上的聲音都沒有,估計是已經放棄了這場奧數競賽又不好意思直接說出棄權於是準備硬熬到競賽結束,就算他成績也高不到哪裡去,能夠打贏一個安陽一中的臭狗屎,他們校長也應該是非常高興的吧?
男孩子是個普通人,腦袋後麵沒有長眼睛,自然是看不到座位後麵的動靜,在他愁眉苦練修補自己破碎自尊心的時候,薑池已經做完了選擇題,第一道填空題也已經在草稿紙上出現了雛形——她用的簽字筆是趙啟安為了表達自己的一番心意精心挑選的,如絲般順滑,從不卡水,無論是在什麼材質的紙張上書寫都不會留下多少聲音。
從價錢來看也不是什麼凡品,一隻簽字筆接近五百塊,筆芯八十塊錢一支,趙啟安一口氣送了十八支,若是知道這東西這麼值錢,薑池絕對不會收下。
這就導致了安陽二中的男孩子一點來自身後的聲音都沒有聽到,甚至還對薑池產生了一絲絲詭異的優越感:什麼都不會,真可憐啊。
他下意識忽略了自己也隻會幾道選擇題和填空題的事實。
不知不覺中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大部分參賽選手都已經進入到了解答證明題環節,那幾道大題不光是看起來不好惹,動起手來也毫不示弱,一群學生們對著那麼可憐巴巴的兩條已知條件抓耳撓腮,隻感覺他們這是在打一場不可能打贏的硬仗,對手是一隻渾身長滿了硬殼和尖刺的大怪物,而他們的武器隻有兩個少的可憐的已知條件,宛如兩捆豆芽菜。
根本,根本就打不贏。
豆芽菜要怎麼打贏大怪獸?扔到怪獸的嘴裡撐死它嗎?還是用豆芽菜撓癢癢笑死它?
參賽學生們:絕望.jpg
看著學生們可憐巴巴的樣子,幾個監考老師心裡麵莫名的湧起了一股愉悅,尤其是一開始嗬斥安陽二中男孩子的那位,更是格外的心情酸爽。
並不是每個人都是為了充當祖國花園的園丁才從事教師工作的,比如這一位沈老師,他從事教師工作完全就是為了讓後麵的學生們感受一下他曾經的痛苦。
為了實現這個偉大的目標,他甚至不惜和自己的最討厭的數學打一輩子的交道。
競賽場參賽選手們焦頭爛額的樣子讓他的心裡格外的酸爽,隻感覺自己今天晚上能多吃兩碗飯,目光在考場轉了一圈,定格在了東區2排3座的薑池身上,目光閃過一絲疑惑,微微一頓,朝著薑池走了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這位女同學感覺並不是特彆的煩躁,雖然同樣擁有被難題困住的不愉快,眼神深處卻燃燒起了充滿鬥誌的熊熊烈火。
也許,這個女同學和其他人有些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