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曾經看過評論區的提點,溫晏然覺得自己還得錯過不少重要內容。
不過溫晏然又發現了另一個問題,雖然自己手上攢齊了不少有用的將領,不過她現在,到底還能跟誰開戰?
溫晏然思忖片刻,覺得也不是問題——耐心一點,隻要繼續胡作非為下去,敵人總會有的。
閻氏之亂後,北地的許多問題便被擺在了明麵上。
當地豪強大族與邊營將領互相勾連,才導致閻氏部將一路暢通無阻地跑到了前營附近,若非前營中自師諸和以下,將士都忠心耿耿,為朝廷效力,合力將叛賊拒於城外,說不得便會有人“開門以迎王師”了。
溫晏然派了刑部、禦史大夫宋文述以及大理寺卿陶素協理北地叛亂之案——陶素雖然也姓陶,跟車騎將軍陶駕卻並非出自一族。
北地官吏有種黑雲壓城的窒息感。
昔日皇帝聲色不動時,就已經讓他們惶惶不可終日,如今終於要開始下手,簡直令人肝膽俱喪。
譬如那些閻氏族人,雖然在戰場上便被誅滅,朝廷也沒忘記事後清算,他們當時固然為自己帶兵跑來前營之事找了借口,然而這些理由顯然不足以糊弄朝中老臣,一番調查後,許多官吏都被套上枷鎖,捉拿入京,導致北地那邊一時間出現了大量的崗位缺口。
溫晏然手下忠心的大臣已經不少,此刻看著吏部報上來的缺崗名單,卻依舊有人才不夠用的感覺。
吏部侍郎過來請示:“陛下,北地缺員極多,是否依照東地舊例,開擢才試?”
溫晏然微微一笑:“自然要開。”又道,“各地官學已立,正好驗收成效。”
官學是昭明二年初開始設立的,如今都到了昭明五年初,皇帝想要看看成果,也不足為奇。
吏部侍郎更是清晰地體會到了天子話中的深意。
當時天子為了安定東地,雖然沒有額外加恩當地士族,卻允許那些豪強大族家的兒女參加擢才試,通過考核者可以出任地方官,以免他們因為鄔堡被拆除而心生怨憤,倘若說這尚且算是打十棍子再給個甜棗的話,今日的皇帝,則愈發顯露出她作為君主的嚴酷姿態來。
羽翼豐滿的皇帝非但不打算安撫北地,反而要讓這些膽敢觸犯她威嚴的叛賊付出血的代價。
既然皇帝說了要驗收官學的教育成果,就意味著此次考試完全依托在官學的基礎之上。
天子的態度很快傳到了北地,許多人家也從中得到了一個訊號——中樞沒有跟他們商談的意願,為家族考慮,哪怕是沒牽涉到閻氏謀反之事的人家,也最好趕緊滑跪。
如今官學雖然已經設立了不少年,但各地的進度並不相同,最成熟的當然是建州,其次是東地,然後分彆是南地跟西地,至於北地,現在還隻是個花架子而已。
他們當初膽敢不配合皇帝行事,皇帝便要剝奪他們出仕做官的資格。
對士族而言,仕途屬於絕對命脈,許多處於觀望態度的家族,都忍不住開始私下商議,看看有沒有轉圜的可能。
雖然閻氏已滅,但整個北地的實力依舊非常雄厚,並不是完全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若要如此行事,總得找個帶頭之人。”
“想要動搖皇帝心意,此人必得極有名望才可。”
眾人商量一番,都覺得還是溫鴻溫郡守最合適。
論輩分,他是皇帝的族叔,論官位,從先帝時期就一直是郡守,而且在士族中的名聲也一向良好。
然而也有人提出了反對意見:“諸位謬矣,溫鴻此人絕不可恃,他對小皇帝忠心耿耿,一貫曲承上意以自保,建平要什麼給什麼,昔日興建流波渠之時,便不斷送石料入京,在下早早得道消息,他手下那個姓張的謀士,已經派了族中出色的小輩去建州官學中讀書,時刻準備為小皇帝效力,咱們若是依附這樣的人,豈不反手便被他賣給了天子?”
“……”
眾人一時間都痛恨不已——溫鴻在北地待了那麼多年,跟大家相處的也都不錯,怎麼就不肯擺明姿態站到天子的對立麵呢?
而且溫鴻此人實在是過於配合,與他相比,袁言時都顯得沒那麼無微不至了——身為輔政大臣,袁太傅遇見皇帝要大興土木的時候,好歹還能勸說兩句。
“既然溫鴻不可依仗,那咱們隻能另尋它路。”
既然無法反抗,那順從也是不錯的選擇,與其被旁人賣給皇帝,那不如自己主動點,也省的將利益分潤給中人,譬如南地崔氏,就給他們樹立了一個很好的榜樣——明明是泉陵侯的心腹,卻成功搭上了新君的大船。
“那崔氏又是如何成為皇帝心腹的?”
有人回答:“當日泉陵侯身死,崔氏無法繼續擁戴舊主,隻能投效皇帝,所以咱們不但不能與溫郡守來往過密,反倒要主動與此人劃清界限,免得惹皇帝疑心。”
能在此處商談之人,平日裡多少都會顧忌臉麵,隻是一旦敞開了談論,便也不在乎許多。
“足下所言有理,然而除此之外,崔氏還做了另外兩件事,其一,是支持天子,興建流波渠;其二,則是甘冒生死之險,派族中俊才前往西夷為使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