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粉絲依舊守在場館外給他們加油,但FWG幾人並沒有心情多回應,隻有溫似亦朝他們笑了笑。
回來的大巴車上,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
TLG的主場在杭州,他們定了明天的機票回上海,也沒有聚餐的心情,大巴車便直接把他們拉回酒店,各自點外賣解決晚飯。
到酒店下車後,溫似亦突然開口了:“我去買個東西,你們先回。”
Poris沒精打采的:“溫老板你買什麼啊?”
“沒什麼。”
溫似亦笑了下:“土特產。”
“……奧。”
Poris也知道溫似亦是在敷衍他了,不過他想可能溫似亦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吧,畢竟溫家家大業大的。
於是他沒有再問,和其他人一起進了電梯。
安以昕卻好像意識到了什麼,臨進電梯時回頭望了一眼,就見溫似亦站在大廳門口沒有動。
他的雙手插在兜裡,衣擺被寒風吹起,那張側顏隱在黑暗裡看不清表情。
室內是暖風陣陣,烘得人愜意十足,一門之隔卻冰天雪地,路人裹緊了大衣,低著頭腳步匆匆。
安以昕突然就想到了溫似亦不管什麼時候都冰涼的體溫。
恍惚間又感知到了那微冷的肌膚觸感,電梯門關上的前一秒,安以昕突然向前邁了一步,按住了“開門”的按鈕。
“有點事。”
他扔下這句話,直接走了出去。
留下FWG幾個人大眼瞪小眼,一臉茫然。
安以昕走到溫似亦身邊時,後者竟是毫無察覺。
溫似亦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卸去了一貫的溫笑,薄唇輕抿,淺色的眸子古井無波,讓安以昕沒來由感到一陣心悶。
他順著溫似亦的目光看去,是川流不息的車海,燈光彙聚成一條星河,兩旁人潮熙熙攘攘,大聲說笑著、吵鬨著,熱鬨無比。
安以昕突然想到了一句話,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就比如現在TLG和他們的粉絲正在超話過年,而FWG的粉絲已經把自家俱樂部衝得媽都不認了。
沉默了片刻,安以昕突然開口:“對不起。”
溫似亦的表情明顯怔了一下,而後慢慢轉過了臉:“你怎麼來了?”
“我……”
安以昕垂了垂眼,聲音很低,很容易就被風吹散在空中:“我覺得你可能心情不好。”
他緊接著又道了一遍:“對不起。”
FWG是他的隊,自己是他選來的人,卻這樣一路連輸,他覺得,最不好受的人是溫似亦。
溫似亦揚起了熟悉的淺笑,聲音溫和:“輸了就輸了,沒必要說對不起,尤其不需要給彆人說對不起。”
他彎了下眉眼:“剛好,那一起走走?”
他們住的地方離西湖斷橋不遠,雖然馬路另一邊是繁華的商業街,但斷橋這邊卻燈光很暗,散步的人群不約而同沒有喧囂,一方天地很為安寧,恍惚給人一種遠離塵世的錯覺。
旁邊的亭子有賣小零食小玩具的,一個大叔正在向老板買煙,安以昕現在滿腦子都是剛才溫似亦沒有表情的那張側顏,喉嚨乾得很,十分想來根煙。
但他不知道溫似亦聞不聞得了煙味,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自己抽煙,便強行把自己目光從櫥窗擺的香煙移開,繼續往前走。
溫似亦卻停住了腳步。
他走過去,指尖點了下玻璃:“老板,來盒esse,再拿個打火機。”
安以昕一愣,隨即明白溫似亦是看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他有點想說我不抽esse,味道太淡,但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決定還是溫似亦買什麼他抽什麼,彆要求那麼多。
誰知道溫似亦打開煙盒讓他拿一根、給他點了火後,也抽出一根含在了自己嘴裡。
安以昕微微怔住。
esse是細煙,夾在溫似亦纖細修長的手指間竟顯得格外相稱。
溫似亦遞到唇邊緩緩吸了一口,煙頭星火驟然一亮,而後重歸暗淡。
幾縷煙霧飄飄嫋嫋散進空中,模糊了他側顏的輪廓。
感受到安以昕的目光,溫似亦側過臉,笑了下;“怎麼?不覺得我會抽煙?”
明滅的星火倒映在他的瞳孔,安以昕下意識就點了下頭。
溫似亦又笑了笑。
兩人腳步很慢,散步般慢慢地往前走著。溫似亦突然道:“Lele是Aze選進FWG的。”
安以昕直覺溫似亦要講故事了,豎起了耳朵,同時作為一個有素養的聽眾,“嗯”了一聲表示應和。
溫似亦的聲音不算高:“因為Aze從Lele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想在退役後把這個和自己打法很像的韓服路人王打野留給自己的老搭檔Mount,讓他的職業末端也能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安以昕沒有說話。
“但是……你也看到了,Lele和Mount並沒有產生很好的化學反應,甚至和整個隊的配合都差了一點,所以我們又買來了你,也沒有換打野,因為你的打法和Mount也挺像,我們想能把你和Lele也培養成Mount和Aze那樣的傳奇中野組合。”
空氣安靜了片刻。
安以昕緩緩開口了:“可是我和他並沒有很合得來。”
他道:“不管是打法,還是性格。”
整個電競圈都知道,不管賽場上還是私底下,Aze和Mount的關係都極好,形影不離那種,這也是粉絲磕cp磕得瘋狂的原因之一。
“嗯。”
溫似亦說:“確實沒有人能有Aze和Mount的那般關係。”
他突然轉變了話題:“可是為什麼Mount的退役儀式Aze沒有來,而且你來FWG這段時間,都沒有見Aze回來看過Mount。”
安以昕怔住了。
他確實好奇過為什麼Mount的退役儀式Aze沒有到場,但後來看粉絲說Aze在國外因為疫情回不來,便沒有再多想。
“是……有彆的原因嗎?”
溫似亦突然笑了下。
他說:“因為Aze喜歡Mount。”
“什……什麼?”
安以昕整個人愣那兒了。
溫似亦吸了一口煙,在煙霧繚繞中繼續說道:“Mount不是同性戀,Aze是,他不想耽誤Mount也為了讓自己回避他,這才在退役後選擇了去國外——啊,話題扯遠了,而且Lele是Mount的粉絲,所以在你剛來FWG要接任Mount時才會對你有意見,而且,你有沒有發現他很喜歡抓中,哪怕上中需要,他也會優先選擇中路。”
安以昕還沉浸在Aze喜歡Mount的震驚中,下意識點了點頭。
“上個賽季也是,在Lele的節奏下,FWG的資源全部向中路傾斜,如果這局Mount發育順,那FWG就能贏下比賽,如果Mount出現失誤或者把優勢送出去了,那FWG必輸。”
“你來的這幾場比賽,也是如此,而且因為你的打法強勢、還是主指揮,Lele去中路的次數更多了。”
溫似亦突然止住了話語,側臉,無奈道:“安以昕你在聽嗎?”
安以昕驟然回神,對上溫似亦的目光,臉一紅:“抱歉,我……我剛在想Mount和Aze的事情。”
“倒也是。”
溫似亦笑了笑:“最開始聽到這個事情時我也驚訝了好久,他們才是名副其實的中野夫妻檔,也難怪配合那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