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世界是靜的(1 / 2)

特戰之王 小舞 14638 字 1個月前

寒月宮依舊是寒月宮。

隻不過很少有人知道,這座南美蔣氏建立在華亭,精致而又奢華的行宮如今已經換了主人。

現如今這裡已經成了東皇殿的總部。

這是秦微白當初從南美蔣氏手中奪過來送給李天瀾的總部。

可笑的是,李天瀾雖然知道這裡的存在,但從長島回來之前,他卻一次都沒有來過這裡。

更可笑的是,當初將這裡送給他的那個女子,已經跟他再無關係。

李天瀾沒有笑。

重新出現在中洲所有人視線內已經將近一周,李天瀾一直住在這裡,卻一次都沒有笑過。

關於他還活著的消息幾日的功夫早已傳遍整個中洲,中洲的特戰係統也因此而變得沸沸揚揚,熱鬨非凡,尤其是在天空學院和深海學院兩座特戰學院內部,更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但東皇殿內部卻極為平靜。

虞東來依舊坐鎮東皇殿總部,李天瀾回來的當天,經過最初的驚喜與激動後,東皇殿眾人隻是聚集在一起喝了一頓酒,動蕩的大勢波瀾,離奇的死而複生,一切看起來似乎就這麼過去,就如同虞東來所說的那樣,一切其實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活著就好。

長島一戰之後,如今的東皇殿已經形成了一個很緊密的團隊,經過生死考驗之後,自有一份默契存在,李拜天,寧千城,許褚,杜寒音,虞青煙,夜畫雨,在加上李天瀾。

七個之中,五人躋身年青一代十大高手的行列,如此豪華的團隊,意味著東皇殿今後驚人的潛力與爆發力,所有人都可以肯定,如果東皇殿沒有解散的話,最多十年的時間,東皇殿就會成為帝國特戰係統中真正的龐然大物,前途不可限量。

這是如今最受矚目的年輕組織,沒有人否認他們日後的成就,如今他們最需要的,就是成長。

成長,唯有修行。

東皇殿的幾個年輕人很清楚自己最需要做的是什麼。

已經有了十萬個學分的東皇殿無論將來如何,都需要最強大的實力做支撐,所以每個人都在修行,甚至放棄了一部分天空學院的課程。

除了李天瀾。

李天瀾沒有修行。

從天空學院回來已經是第六日,他很少說話,也很少動。

東皇殿內有一圈圍繞著主體建築而建的人工湖,湖水清澈,四周綠草如茵,那裡成了李天瀾最愛的地方。

白天坐在那看湖水。

晚上坐在那看星空。

湖水清澈。

星空浩瀚。

都是美好。

可李天瀾卻越來越安靜。

那種死而複生後足以令人驚為天人的完美風采在他身上開始逐漸消失。

他整個人也變得愈發普通。

這樣的狀態下,他像是完全放棄了武道,放棄了所有的鬥誌,整個人隻剩下安靜。

安靜日複一日。

整個中洲卻因為李天瀾還活著的消息而變得風起雲湧。

沉默了數日的虞東來看著越來越安靜的李天瀾,終於忍不住問出了自己內心的疑惑。

“你到底在想什麼?”

虞東來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華亭已經入夜,初秋的星光最是繁盛,漫天的星光灑落下來,溫柔的湖水,身後大半都是由玻璃搭建的主體建築都在散發著微渺的光芒,東皇殿內沒有開燈,四周隻有星光,李天瀾安靜的坐在草地上,感受著星光與流水,整個人似乎都沉浸在了這種無法自拔的韻律中。

虞東來打斷了他的享受。

他的聲音有些冷,也有些憤怒和失望。

“什麼都沒想。”

李天瀾看了虞東來一眼,輕聲道:“就這樣發呆,很好,最好。”

“就連李氏都不去想了?”

虞東來冷笑,他蒼老的眼睛眯起,瞳孔中透射著淩厲的光:“這是你的東皇殿,是你的根基,李拜天,寧千城,他們都在拚命,這些天你又在乾什麼?我看不到你的絲毫鬥誌。怎麼?根基全廢之後想要自暴自棄了?”

他向前一步,居高臨下的看著李天瀾:“如果你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待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

“有意義的。”

李天瀾淡然道。

“你像現在這樣發呆,每天動都懶得動一下,這也叫有意義?”

虞東來一臉譏諷,這不能怪他沉不住氣,作為當年跟在李鴻河身邊的神聖近衛之一,老人對李氏有著難以言喻的感情,他的子女也隨著當年李狂徒的叛國案而埋骨邊荒,多年以來,虞東來的內心實在是壓抑了太多的情緒,而當這些情緒逐漸麻木的時候,李天瀾,有著風雷雙脈的李天瀾卻出現在他的生活裡。

虞東來如今已經將李天瀾當成了自己全部的希望,他希望有生之年看到李氏在李天瀾手中重新綻放光芒,希望有生之年能看看到李天瀾為自己埋骨邊荒的兒女複仇,但現在他看到的卻是李天瀾的頹廢。

每年半死不活的坐在湖邊,這算什麼?!

“發呆也有意義。”

李天瀾輕聲說著,他的語氣輕柔而堅定:“放心吧,虞老,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虞東來皺了皺眉,近幾日來,李天瀾的狀態已經讓他不安到了極點,他乾脆在李天瀾身邊坐了下來,沉聲道:“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我心有猶豫。正在努力找一條適合自己的道路。”

李天瀾語氣平緩:“世界是靜的。”

虞東來有些錯愕的看著李天瀾:“什麼意思?”

“我們可以聽到說話聲,流水聲,各種各樣的音樂,爆炸,碰撞我們可以聽到這些,隻是因為我們的位置太低。如果站在高處,從很高很高的位置往下看,奔騰的大海,震動的河山,都是靜的,這就是世界的本質。”

李天瀾的聲音愈發清淡。

虞東來的神色逐漸變得認真起來,他看著李天瀾,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但如果更高一些又會如何?”

李天瀾安靜的坐在那,他的聲音很冷靜,但虞東來卻清晰的感受到了一種狂熱:“我們站在很高的地方看山海,山與海都是一片安靜,再高一些呢?再高一些,越來越高,山與海再廣闊,最終也會變成虛無。所以安靜之上,就是虛無。”

“你到底在說什麼?”

虞東來一陣頭痛。

“再說我的武道。”

幾日以來,李天瀾第一次笑了笑,笑的沒有任何情緒:“長島一戰,我直入無敵,那個時候,在武道上,我站的很高。所以無論是寒冰,還是烈火,亦或是雷霆,在我眼中都是靜的,是一幅幅安靜到了近乎凝固的畫麵。那些畫麵就像紙一樣,我一劍過去,無論驚雷境還是禦氣境,都是螻蟻。”

“然後我看到了神與王天縱之間的交手。從頭到尾,兩人真身不出,竟然隻是兩道劍意在爭鋒,更可笑的是,從頭到尾,竟然沒人能夠看穿他們。就算那個時候的我,距離那兩人之間也有著相當長的一截差距。”

李天瀾靜靜的說著,他的眼睛堅定而清明:“所以那個時候,我就明白,安靜並不是武道的極致,安靜之上,走到最高的位置上,一切都會變成虛無。刀光劍影,光明與黑暗,都是虛無。”

這是真正的天驕之路。

隻不過李天瀾的眼神中卻出現了一絲遲疑和困惑:“但如果一切都是虛無的話,那麼武道四境,又是什麼?”

“是什麼?”

虞東來沒有注意到李天瀾的語氣,下意識的問道。

“我也在想。”

李天瀾輕聲道:“等我想明白,就可以真正的重新開始了。”

虞東來苦笑。

他終於明白李天瀾遇到的問題,那根本就不是根基全廢之後的心灰意冷,而是他對現在的武道理念產生了懷疑。

如果武道的製高點是虛無的話,那麼武道四境是什麼?

無論是什麼,都不會在是武道四境。

李天瀾是中洲天驕,而且是看到過武道製高點的天驕,他如今開始懷疑武道四境,那隻能說明一點,武道四境的道路,根本到達不了他所看到的終點。

那究竟他看到的終點,看到的虛無是錯的,還是現如今的武道四境是錯的?

虞東來深深歎息。

他曾經的巔峰隻是驚雷境巔峰而已,遠遠到不了看世界一片安靜的程度,這樣的問題,他無法給予李天瀾任何幫助。

一陣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虞東來拿出手機接通了電話,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句什麼,虞東來一臉疑惑的看了看李天瀾:“門口保安室的電話,李往生是誰?找你的?”

李天瀾愣了愣,隨即道:“是我兄弟,讓他進來。”

虞東來點點頭,對電話裡交代了一句,隨即收起了手機。

保安室是東皇殿的臨時設施,李天瀾在長島幾個月的時間裡,這裡一切可以說都是由王月瞳在打理,南美蔣氏將寒月宮交給了秦微白,秦微白交給李天瀾,雙方都不會在安保方麵留下什麼或者布置什麼。

王月瞳招聘了一批保安臨時放在了門口,除此之外,東皇殿如今大片的場地正在改造,訓練場,射擊場,休閒區都已經初具雛形,王月瞳很顯然挖空了心思想要在這裡留下一些屬於自己的痕跡,她的這些舉動,虞東來都看在眼裡,但卻始終沒有多說什麼。

“李往生這名字有點耳熟。”

虞東來念叨了幾聲,突然開口道。

“現在是總統身邊的近衛。”

李天瀾想起爺爺和校長莊華陽的話,隨口道:“也是如今中洲玄武的候選人之一。前段時間總統去邊境的時候,爺爺推薦給他的。”

虞東來了然的點點頭,他的眼神有些複雜,有些傷感,李鴻河在邊境一戰根本不是什麼秘密,虞東來也從不同的渠道得到了消息,他沉默了一會,才輕聲道:“殿下如今已經在臨安孤山了。”

李天瀾點了點頭:“中洲方麵,有什麼特殊反應嗎?”

“沒有反應。”

虞東來語氣凝重而壓抑。

沒有反應不是沒有特殊反應。

相反,沒有反應,才是最特殊的。

李氏今後隻為自己而活。

李鴻河帶著李氏的殘軍明目張膽的走出邊境,去了臨安,以一種霸道的近乎不講理的方式占據了西子湖畔的孤山。

中洲對此毫無反應。

無論是昆侖城還是北海王氏,還是太子集團,都沒有多說什麼,似乎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情。

李天瀾沉默著,整個人顯得更加安靜。

一輛軍用越野車從東皇殿大門口的方向開進來。

車輛停在李天瀾附近,車門打開,夜色中,一名看上去二十四五歲的年輕男人拎著一個箱子走下車。

一個很老實的年輕人。

這是虞東來的第一印象。

年輕人的身材不高,相貌普普通通,看上去有些木訥,他走到李天瀾麵前,眼神帶著欣喜。

聽到了李天瀾戰死在長島的消息。

又聽到李天瀾死而複生的消息。

激動過,驚喜過,如今在站在李天瀾麵前,年輕人撓了撓頭,木訥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很真誠也很靦腆的笑意,輕聲道:“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