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亂局之中,最容易發生的,就是意外。
李天瀾皺了皺眉。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今晚做了一件黑暗世界裡前所未有的事情。
他成功囚禁了中洲劍皇。
這種屈辱足以化為無堅不摧的憤怒。
李天瀾不知道王天縱現在心中有多麼的厭惡自己。
但他卻很清楚自己心裡對王天縱是多麼的恐懼。
這也許是今生唯一一個讓自己發自靈魂的去忌憚的對手。
對手?
李天瀾低頭看著身上的軍裝。
穿著這身軍裝,他是王天縱的對手。
沒有這身軍裝,自己又算什麼呢?
他站起身來,隨意舒展了下身體。
熾熱的劍意瞬間蒸發了他身上所有的汗水。
李天瀾笑了笑。
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笑容中卻多了一抹說不清的味道:“我突然發現,我有些討厭王天縱了。”
東城如是站起來拉了拉李天瀾的手,沒有說話。
李天瀾的目光轉向了窗外。
他的視線似乎越過了總統府門前的廣場,越過了附近的街區,落在了不遠處的凱撒酒店門前。
轟鳴的爆炸聲動蕩著整座城市。
血腥與肅殺的氣氛隱隱約約撲麵而來。
李天瀾看著遠方,輕聲道:“東歐的事情,要快一些結束了。”
東歐的亂局是他正式登上黑暗世界舞台的第一戰。
這個時機非常完美。
而更完美的是他抓住了機會,同樣也提升了自己的地位。
但如今的這一切,都不是他自己的。
包括雪舞軍團。
東歐亂局結束,他回國述職之後,雪舞軍團何去何從,在中洲一直都屬於很敏感的問題。
所以他如今掌握的一切,除了自身的武力,其他都是虛幻。
而他想要真實。
他的江山在天南,無比真實。
那才是他最有可能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東西,哪怕是窮山惡水地處邊疆,但隻要是屬於自己的,每一寸土地,看上去都無比的錦繡壯麗。
李天瀾看了東城如是一眼,突然道:“回國之後,我帶你去南方好不好?”
“你去哪,我就去哪。”
東城如是認真的回應道。
李天瀾笑了笑,笑意溫柔。
“我和姐姐都會幫你的。”
東城如是小聲道,她突然響起自己也叫過王月瞳姐姐,而王月瞳如今立場似乎有些尷尬,隻不過東城如是自然不會主動提起這個問題,所以她不動聲色的糾正了下:“是小白姐。”
“她啊。”
李天瀾輕聲呢喃了一句,語氣就像是在歎息。
東歐亂局如今越來越明顯。
他越來越多的感受到了這個時代對他的局限性。
所以他已經隱約了解到了秦微白的最終目的。
如今這個時代,或許會因她而亂,也會因她而亡,但最終的一切,又會是因為誰?
“那也是個傻女人啊。”
李天瀾輕聲道。
東城如是皺了皺鼻子,沒有說話。
“等我們在天南穩定下來,到時我就把你們養在家裡,種花遛狗,逛街購物,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以他匱乏的想象力和對如今上層社會的了解,他能想到的所謂豪門太太的生活,大概也就是無憂無慮的逛街購物和種花遛狗了。
東城如是搖了搖頭,輕聲道:“好俗啊。”
“可我就是喜歡啊。”
李天瀾笑了起來,在轟鳴不斷的巨大爆炸聲中,他的笑聲似乎格外的溫暖。
東城如是略微靠近了一些。
李天瀾自然而然的將她摟在了懷裡。
隔壁的房門響了一下。
今夜注定無眠的王天縱走了出來,看著爆炸聲響起的方向。
他看不到什麼,但卻站了很久。
李天瀾眼神一凝,突然想到了王天縱之前扔給他的那個儀器。
“你知不知道,王天縱當時手裡拿著的儀器是什麼?”
李天瀾低頭問道,兩人距離很近,李天瀾湊過來,幾乎觸碰到了東城如是的耳朵。
東城如是小臉爬上一抹紅潤,嬌豔如花,喃喃自語道:“那個惡魔畫的好醜。”
惡魔?
惡魔?!
李天瀾突然想到了什麼。
他拿出了手機。
手機上一片平靜,他還是不曾接到來自於裡克首相的電話。
李天瀾撥了個號碼。
等待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他想到的是北海王氏那支神秘至極,隻出現在傳說中的惡魔軍團。
而這個傳說,似乎即將在今夜變成真實。
李天瀾同樣也想到了當日在華亭,在落雨的黃浦江小船上,取江上雨煮茶的江上雨。
那似乎是他第一次聽到有關於惡魔軍團的確切消息。
而不是傳說。
所以他此時撥通的,就是江上雨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