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沉重是這個孩子身上承受的重量。
很多年,很多事情,很多局麵,他都死死咬著牙承受著,無比平靜,又無比瘋狂。
隻有當這個孩子真正承受不住的時候,這些重量才一下子完全崩潰。
這樣的崩潰是如此的劇烈,所有的重量一下子似乎都壓在了他的身上。
於是他也想起了中洲邊境的那個小山村。
想起了自己的一些兄弟曾經跟自己說過的話。
就像是一群野狗。
他突然笑了笑,後退了一步。
雷基城的燈火一片朦朧,暴雨傾盆而下。
他轉頭看向了總統府的方向。
總統府一片平靜。
沒有長達萬米的浩蕩劍光。
保羅和金瞳的眼神依舊殘酷。
他沉默了一會。
中洲在發生什麼,他清楚。
夏至會想些什麼,他也清楚。
所以他不相信夏至在這樣的情況下不會給王天縱打電話。
但王天縱依舊保持著沉默。
他知道王天縱在想什麼。
就像是王天縱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
他不出手,是在逼王天縱出手。
王天縱不出手,則是在逼著他出手。
王天縱想逼他出這一劍。
他最巔峰的一劍。
於是他又一次笑了起來。
那些重量壓在他身上。
他出這一劍,又能如何?
在最後的決戰中巔峰不在,劍意不足,又能如何?
於是他又後退了一步。
“這本來就應該是你承擔的事情,你自己解決。”
他緩緩開口,語氣漠然。
李天瀾沒有說話,他的身體再一次掙紮著爬起來。
可巨大的痛苦和虛弱又一次讓他倒在了雨水之中。
“站起來。”
他平靜道
:“這是你自己的失敗,沒人會給你翻盤。”
李天瀾咬著牙,一點一點的站直了身體,但卻依舊搖搖晃晃。
一道無比虛幻的劍氣悄無聲息的出現,包裹了李天瀾。
李天瀾的身體猛然巨震。
這種劍意是如此的熟悉,就像是最本能的一種感覺。
他轉過頭,看著前方。
這一刻,他終於看清楚了對方的臉龐。
那是一張很普通的臉龐。
很普通,但卻不在真實,而是變得無比虛幻。
“是你。”
李天瀾輕聲道。
劍意將他的身體完全包裹。
他的氣息極度內斂,但卻強自穩定了他的傷勢。
他的境界沒有突破無敵境。
可借助這道劍意,他的戰鬥力卻在刹那之間開始瘋狂的飆升。
無敵境。
穩固無敵境。
接近巔峰無敵。
巔峰無敵。
巔峰無敵再向上。
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在李天瀾內心升騰。
浩瀚磅礴的不可想象的劍氣圍繞在他周身。
這是真正的最頂尖的巔峰無敵的劍氣。
這些劍氣無比溫順,隻等著他自身武道的完美劍意來配合。
李天瀾的眼神有些恍惚,他甚至不敢再動。
這一刻他的強大自己都不敢想象。
仿佛他隻要一抬手,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撕裂整片蒼穹!
“為什麼?”
李天瀾突然問道。
他看著麵前的男人,就像是看到了整座煉獄。
天都煉獄!
神!
“有一句話你說的沒錯。”
神語氣淡漠的開口道:“不管李氏今後是誰的李氏,但是東歐,應該屬於李氏。”
這是他當年不曾打下來的地方。
這是他當年被迫妥協的地方。
李氏偏執。
當年他曾經打到過這裡,這裡自然就是他的,是屬於李氏的。
不管是誰的李氏。
這裡隻能姓李。
“讓他們都滾。”
神指著李天瀾麵前的五位無敵境,語氣漫不經心。
李天瀾笑了起來。
他的臉上很臟。
但完美的劍意蠢蠢欲動,浩蕩的劍意呼嘯起伏,他站在中心,卻有著一種無與倫比的風華。
李天瀾閉上眼睛。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感知中。
他感知到了諸神黃昏的蠢蠢欲動。
感知到了隕落星辰的輕輕顫抖。
李天瀾需要一把劍。
但卻不是隕落星辰。
他睜開眼睛,望向總統府的地方,伸出了手。
“陛下,借劍一用。”
他的聲音很輕,也沒有在天地間回蕩。
但同一時間,整座總統府陡然之間劇烈顫抖起來。
每一座房屋都在顫抖。
風雨驟亂。
一股無法形容的浩蕩劍意一瞬間覆蓋了總統府。
王天縱的房間內,聽海劍劇烈震蕩,劍氣森然。
正在喝茶的王天縱突然笑了笑,沒有阻止什麼。
下一秒鐘,房間裡瞬間劃過一道雪亮的清光。
聽海劍驟然出鞘。
劍鋒刺破窗欞,劃破風雨,直衝戰場。
拉戈斯已經衝了過來。
他說過要讓李天瀾生不如死。
那他就不能站著。
在今後漫長的時間裡,他都要讓李天瀾跪在自己麵前,或者趴在自己麵前。
直到李氏徹底覆滅。
“砰砰砰。”
拉戈斯大步奔跑。
雨水在他腳下飛濺。
整片戰場似乎都在他的腳下震顫。
他距離李天瀾越來越近,整個人直接躍上高空,似乎想要再次將李天瀾踩進地麵。
李天瀾看了他一眼。
遠方的高空處傳來一道劍光,風馳電掣,如同流星。
李天瀾抬起了手,輕描淡寫。
但拉戈斯的身影卻陡然凝固在了空中。
拉戈斯的瞳孔驟然收縮,一臉的不可思議,很快就變成了恐懼。
天地之間一片寂靜。
雷鳴將起。
死亡將至。
完美的劍意擴散出來。
李天瀾的手掌陡然爆發出了一道無比耀眼的劍光。
劍光恢宏而遼闊,清晰刺眼,真實而又虛幻,無比完美。
劍光在李天瀾身前盛放,刹那之間直入高空,浩浩蕩蕩。
長達萬米的劍意刹那之間撕裂了蒼穹,呼嘯如龍。
從地麵一直深入雲端的劍光掠過了拉戈斯的身體。
“噗!”
毫無懸念,拉戈斯的身體在建光霞徹底爆碎成了一片血霧,點滴無存。
遠方的劍光刺破夜空。
李天瀾的手繼續向上抬起,最終握住了那把劍。
聽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