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心跳,一切的一切都變得微不可聞。
刑天伸手在空中抓了一把。
空氣在他的手裡扭曲變成,最終在他的手心裡變成了一根虛無的毛筆。
他另一隻手再次一抓。
一整片空氣似乎一下子被他扯了下來,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那種聲音,就像是他微微用力,撕下了一張紙。
邊角有些不規則的空氣被他隨意的放在了桌子上麵。
刑天拿著虛無的筆,凝視著桌上虛無的紙張。
他是書法家。
在這個領域,他是有能力去看清楚一些東西的。
比如,陳曦的死因。
刑天慢慢的落筆,緩緩在虛無的紙上化了一條線。
虛無的筆尖掠過虛無的紙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紅色。
刑天想了想,在紙上寫下了兩個字。
六年。
這兩個字還沒有寫完,那條虛無的紅線就消失了。
刑天愣了愣,知道自己最開始尋找的切入點是李天瀾,而李天瀾,則是不能作為切入點的。
他再次劃了一條線,然後寫下了兩年半三個字。
淺淺的紅線穩定的浮現在紙上。
筆鋒開始震顫。
刑天下下了一行字。
齊木林死亡。
瞬息之間,無數密密麻麻的字跡陡然之間鋪滿了那張虛無的紙張。
刑天還沒有來得及看一眼,那些字跡就徹底消失了。
刑天有些鬱悶,無奈隻能換一個嘗試。
他拿著筆,不在規劃時間,而是隨意的找了一個切入點,寫了一句:“我昨晚吃了五斤米飯。”
無數的自己開始浮現出來。
那像是無數的選項,整整齊齊的排列著。
大米來自泰國。
大米來自中洲。
大米來自……
無數個地方出現在刑天麵前。
大米來自中洲那條選項散發著紅光。
刑天點了點散發著紅光的選項,又寫了一句:“味道不錯。”
密密麻麻的字跡仿佛是刑天被烙印下來的思想。
刑天整個人徹底變得安靜下來。
一切都很順利。
他手裡的毛筆在他的掌控中飛快的寫了下去。
這一刻他巨大的身體開始緩緩的淡化。
房間裡的燈光暗淡下來。
他的身影越來越淡,最終變成了一道影子。
那道影子還在不斷的稀釋著,最終變成了一道沒有了頭顱的影子。
而這道沒有頭顱的影子在紙上不斷的寫著什麼,落筆如飛,速度甚至比計算機生成文件還要誇張,轉瞬之間,密密麻麻的字跡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刑天進入了無意識的真實狀態。
虛無的紙上,內容混亂的出現,清晰的留存。
我昨晚吃了五斤米飯,味道不錯。
陛下對我們非常重視,因此通知了廚房,準備多采購一些這種大米。
大米的產地來源於中洲龍江,廚房的庫存已經不多了。
廚房主管前往軒轅城超市采購,中途遇到了一次小車禍。
陛下帶我們來到了幽州。
麗思卡爾頓酒店很豪華。
前台小姐的臉色不是很好。
陛下與殿下進入了隱龍海。
陳方青的精神處於極度不穩定的狀態。
刑天還在寫著,但內容卻變成了一片波浪線,刑天自己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幕。
字跡的內容還在繼續。
陳方青見到了吳正敏。
他的意識混亂,精神處於放鬆狀態。
兩位陛下順利到達了酒店,在值班的前台小姐處領取了房卡。
前台小姐心情非常不好,她的父親是一位貨車司機,常年在南雲工作,負責從南雲往寧邊與軒轅城運送物資。
但是他的父親今天在軒轅城出了車禍。
她對於兩位陛下來自天南有著很深的敵意。
一名年輕人來到了麗思卡爾頓酒店,看到了前台的值班小姐。
他……
刑天的字跡陡然頓了頓。
“砰!”
細微的聲音中,他手中的毛筆和虛無的紙上瞬間炸裂。
已經變成了虛影的刑天瞬間變成了巨大的屍體。
一口鮮血直接從他嘴裡噴了出來。
他睜開眼睛,眼神閃爍,帶著一抹震驚。
他原本是在推算陳曦的死因,可在進入了真實狀態後卻被人巧妙的誤導了,冥冥中他的調查方向似乎指向了陳方青。
刑天的眼神中帶著一抹震驚。
炸碎的紙張在他麵前重新拚湊成形。
他看著已經寫下的文字,皺了皺眉。
不是因為上麵的字跡太多,而是因為字跡太少了。
在奇跡之城有一個很有意思的說法,一隻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周以後引起美國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
這就是極為有名的蝴蝶效應。
這是一種奇特的混沌現象,但隻是局限在一個係統之內。
刑天是書法家,他的能力更加的全麵,可以全方位的去跨越多個係統,從一件小事開始,形成無比巨大的連鎖反應。
從這個方麵來解釋陳方青的死因,可以有無數的解釋。
現如今地球有數十億人,那麼陳方青的死法就可能會有數十億的解釋,這些解釋某種程度上都算是正確的,但卻又不是完全正確的。
從蝴蝶效應的角度解釋,陳方青的死亡也許可能是因為一個中洲乞丐打了個噴嚏,也有可能是因為一群星國中學生投了一個漂亮的三分球,這些原因都是真實而客觀存在的,是正確,也是錯誤。
刑天默默的看著這張紙。
這張紙如果繼續寫下去,會發生什麼呢?
他從自己做完的晚餐作為切入點,然後找到了一條又一條可以不斷發展不斷變換的線。
比如廚房主管遇到了一個小車禍。
比如李天瀾和秦微白到了幽州,並且返回了酒店。
比如陳方青見到了吳正敏。
比如酒店的前台小姐是一名貨車司機的女兒。
這是四件事,但繼續下去,每一件事都有著無限發展的可能,前台小姐或許有某位親戚是官員,他想要幫助前台小姐解決麻煩,也許他的男朋友是富家公子,打算利用自己的能量。
牽扯。
刑天手裡現在有四條線。
而這四條線隨便往任何一個方向牽扯,都會牽扯的越來越大,涉及的人會越來越多,每一條線都有著數十上百成千上萬不同的轉折,當涉及到人數越來越多的時候,這四條線最終會合並到一個方向上,成為一條線,所有涉及到裡麵的人都變成了支線,然後再次發展,最終肯定會觸碰到陳曦,繼而觸碰到殺死陳曦的幕後黑手。
這種說法,可以說是蝴蝶效應。
但更為準確的說法,是因果。
有因有果,這是因果的力量,也是書法家的能力。
隻不過刑天調查的方向很顯然被明顯乾擾了。
他的四條線還沒有形成絕對聯係的時候,故事裡突然出現了一個年輕人。
他手裡的毛筆與紙張全部炸開,就是因為那個年輕人的出現。
刑天不知道他是誰,但卻可以肯定,對方跟陳方青的死亡有著絕對的關係,而這,卻是他無論如何,即便去死,都寫不出來的內容。
刑天坐在沙發上,默默思索著繞開這種乾擾的辦法,他再次變換出了紙筆。
隻是在筆尖剛剛要觸碰到紙張的那一瞬間,無比的突兀中,一道在他耳朵裡驚天動地的狂響聲陡然響了起來,那聲音是如此的巨大,刹那之間幾乎徹底粉碎了他整個人的意識。
刑天的大腦瞬間一片混亂。
他不敢置信的轉過頭,看著房門。
房門對麵,是李天瀾和秦微白的臥室。
那是裡巨響聲的起點。
而秦微白,還在臥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