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兩次工資降級,取消任命。
鋒利,準確,清晰。
而與超高薪資待遇所配套的,則是在吏治方麵殘的近乎殘暴的刑罰。
這是懸在北海所有人頭頂的利劍。
受會金額十萬元以,無期徒刑,終身不得減刑。
受會金額五十萬元以,死刑,立即執行。
受會金額壹佰萬元以。
全!家!死!刑!
這絕對可以算是北海被執行的最徹底的條令,其執行的堅決程度就跟北海數百年來從來不曾拖欠的工資一樣,沒有半點回旋餘地。
無論在中洲有什麼關係,無論受會者的家人是不是在北海,中洲,星國,在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隻要金額超過了這個限度,死亡就無處不在。
當北海最初的那位天驕在梟雄台親自製定了這條律法的時候就說過:“這就是北海的大局!”
當高的不可思議的薪水與巨大的不可承受的犯錯成本相互對比的時候,即便是再怎麼貪婪的人,都能徹底的冷靜下來,感受到其中的觸目驚心。
北海數百年,真正出現的受會者極少極少,數百年時間加起來不到二十個。
二十個人,無一例外,受會金額都超過了極限。
於是二十個家族,下下,沒有一個人能逃得過北海王氏的審判。
巨大的誘惑和絕對的壓力造就了如今的北海,所有行正部門基本都沒有所謂的投訴,民眾遇到的各種問題都會第一時間得到徹底的解決,北海少了一些黑暗的東西,於是灰色的生存空間也被完全抹殺,不要說社會,甚至就連校園裡的混混都看不到了。
所有人都知道有些東西是沒有前途的。
世界沒有絕對的公平,但帝兵山給所有人創造了一個隻要努力就一定可以改變生活改變命運的北海行省,無論它是否公平,但至少值得每一個北海人由衷的期待。
安居樂業,歌舞升平,太平盛世。
他們或許也會遇職場的競爭,會被比自己更加優秀的人超越,會遇到各種困難,各種問題,各種無法對人言說的心事,他們依然會在匆促忙碌的生活裡或艱難蹣跚或一路高歌的前行著。
可是在這片土地,沒有行正部門的推諉拖延,沒有灰色人物的笑裡藏刀,沒有不公正大魚吃小蝦的糟心待遇,即便是在中洲已經扭曲的某些觀念,這裡都不是很多。
北海人始終堅信一點。
如果你的生活沒有改觀,那不是社會的問題,而是你的選擇出現了錯誤。
這句話何等的單純?
但這就是北海。
沒有外界的狂風暴雨,沒有令人絕望的灰暗,沒有可以摧毀意誌的特全。
北海之外,就是另一片世界。
可是事實,這些所謂沒有的東西,甚至是更多的東西,那些從各個角落各個領域為了某些目的打算將觸角深入北海的東西
這所有的一切,真的不存在嗎?
不可能的。
黑暗與灰色一直都存在著,隻是沒能進入北海。
這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鋪天蓋地仿佛可以摧毀一切的壓力與恐懼,落在了帝兵山,落在了北海王氏數百年來的每一位族長身。
一代又一代。
他們沉默的背負著這一切,狂風暴雨,驚濤駭浪,不曾後退半步。
北海省府大院的一號樓前。
文思遠跟王聖宵見麵的時候,絢爛的朝陽正從東方的海平麵升起,和煦的光穿透了黑暗,刺破了天邊一朵又一朵的暗雲,光芒從高空灑落下來,刺入了文思遠的眼睛裡,視線中王聖宵正一步一步走過來,劍氣氤氳,空間扭動著,落在他身的陽光在他身邊似乎形成了一片光環。
陽光照亮了蒼穹,落在了省府大院清澈的湖麵,波光粼粼。
王聖宵就像是走在天與水的光波中,身影竟然有種巍峨般的壯麗。
文思遠從門前的石桌站起來。
王聖宵的身影走進了一片蒼翠燦爛的院落。
“聖宵,越來越穩健了。”
文思遠輕輕微笑著,嗓音溫和渾厚,這位如今已經獲得了北海王氏的全力支持和東南集團的大半支持的北海議長身材不高,帶著眼睛,相貌儒雅,即便在自己家裡穿的很隨意,可站在那,卻有種說不出的風度翩翩,自信而溫潤,讓人一眼看過去就有種好感與信任感。
“文伯伯,打擾你日理萬機了。”
王聖宵跟文思遠握了握手,玩笑道。
“在外麵其他人天天讓我日理萬機,現在你跑到我家裡也讓我日理萬機,你小子不厚道。”
文思遠輕笑一聲,揮揮手:“走吧,進屋。”
“算了,在外麵坐坐。”
王聖宵搖了搖頭,他知道文思遠的習慣,這位從幽州起步,走出監察部,進過內,去過華亭,最終從吳越來到北海,擔任過聖州副議長,市長,議長,也擔任過北海副議長,從總督位置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東南集團領袖很喜歡清晨的時候在院子外坐一坐。
他的生物鐘極為規律,一般都是五點半起床,起床後兩個小時從來不處理公務,而是就坐在門前的院子裡,發呆,,聽音樂,徹底的放空自己,寒暑不論,風雨無阻。
七點半開始吃早餐,八點鐘準備班,晚六點鐘回來,吃飯,看新聞,跟家人聊聊天,沒有意外情況的話,十點鐘準時睡覺,整個北海就是在他這種日複一日的規律中不動聲色的發展著,四平八穩,大氣磅礴。
如今文思遠請他進屋,無疑是在遷就他了。
王聖宵隨意坐在冬日裡冰涼的石凳,遞給文思遠一支煙,輕聲道:“本來不打算這個時候門的,不過昨晚的事情有些多,所以隻能打擾文伯伯的放鬆時間了。”
“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文思遠點了點頭,看著王聖宵,眼神中帶著讚賞:“神榜第二,不錯,你還年輕,在過十年,說不準第一是誰的。天縱向你這麼年輕的時候可沒你這麼出色,那個時候李狂徒鋒芒畢露,就如同現在的李天瀾一樣,把天縱壓的死死的,但後來如何?登神榜榜首,甚至進入天驕境界的還是天縱。未來這麼長,誰說得準呢?”
王聖宵苦笑了一聲,看著逐漸升空的朝陽,自嘲道:“我這個神榜第二,可以說是實實在在的父輩萌蔭了。”
如果沒有王天縱那道至高無的劍氣,王聖宵現在也就是半步無敵境的實力,距離無敵境還有一段路要走,神榜第二?神榜末席他都不去。
“還是那句話。”
文思遠聲音平靜:“未來這麼長,誰說得準呢?”
王聖宵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這件事不是最主要的,我也不是因為帝兵山丟了身綁第一來找安慰的。”
文思遠眼神閃了閃。
神榜新排名已經成了既定事實,無可更改,事實北海對這個結果早就知道,那份如今照耀在黑暗世界的輝煌名單,是有代表著北海王氏認可的王聖宵親筆簽名的。
文思遠說他已經知道了昨晚的事情,顯然神榜新排名這種無法更改的事實雖然震動,但也不至於讓了解文思遠的人打破他的生活規律,而且相對於現在仍舊轟動的黑暗世界,整個中洲都已經完全被李華成突然殺到東皇宮的事實給吸引了過去。
“你想做點什麼?”
文思遠看著王聖宵,輕聲笑問道。
“做點什麼之前,我們要先確定李華成的意思。”
王聖宵吸了口煙,微微皺眉。
“他的意思應該不難猜。”
文思遠搖了搖頭,這個時間,是他一天之內最清醒冷靜的時候,因此說出來的話似乎帶著一種無法質疑的力量:“李華成不可能放任李天瀾離開中洲。他去了軒轅城,這就是保障,隻要他還在東皇宮一天,哪怕外麵打的在厲害,李天瀾也不會真正的翻臉。”
“打打鬨鬨,針鋒相對,甚至是生死廝殺,都沒所謂。對於李天瀾而言,無論他敢不敢做或者想不想做,事實就是如此。李華成在東皇宮,就等於是把自己的性命都放在了李天瀾的手裡,這種安全感,甚至不會讓李天瀾有徹底翻臉的想法。”
“現在雙方的想法都很簡單,他們各自都有著底牌,有談的空間,但卻誰都不服誰。李華成想要控製李天瀾,讓東皇宮更好的為中洲服務。李天瀾則因為李氏的事情對李華成心懷不滿。李狂徒?這其實隻是個幌子,當然,這個幌子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但核心問題還是在李華成和李天瀾身,他們可以談,但卻不想談,雙方都怕開一個壞頭,怕今後毫無底線的退讓。所以就隻能打。”
“今天我下你一城,明年你下我一城,打唄。打累了就坐下來談一談,反正李華成在東皇宮,雙方交流起來挺方便的,隨時能談,談不攏就繼續打,雙方現在都在展示實力,炫耀武力,這樣在最後的談判中才能提出更好的條件。”
“現在全世界都知道李天瀾的底牌,太容易猜了。無論東皇宮和李天瀾,都有談條件的資格,所以他的底牌就是魚死網破,一旦他離開中洲,中洲所有得罪過他的人都要小心翼翼如同驚弓之鳥一樣防備著他隨時都可能進行的暗殺斬首
這就是李天瀾個人的威力,而中洲反擊之下,東皇宮覆滅,彆的不說,隻是一個盛世基金,就足以引起全球金融秩序的震蕩,金融風暴極有可能演變成全世界範圍的金融危機,國內的多個領域也會同時震蕩,造成巨大的社會影響,損失簡直不可估量。到時候如果真的發生那種情形,造成的巨大影響估計足以讓任何一個首相直接下台了。而東皇宮的覆滅,同樣也意味著中洲將失去東皇宮,歎息城,半個蜀山,甚至大半個瑤池的精銳力量。”
“豪門集團的東城無敵也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的後果,更是讓人難以承受,這麼折騰起來,引起了這一切的李華成,甚至整個學院派,都承擔不起這種後果。李天瀾現在已經成長到有能力將中洲拖入水深火熱的境地的程度了,若非如此,李華成又何必這麼小心翼翼?”
“隻不過他如果想到做到這一步的話,代價也不是李天瀾可以承受的,當這一切發生的時候,東皇宮必然早已灰飛煙滅。整個中洲都將他當做是死敵,李天瀾天下無敵又如何?當中洲全力想殺一個人的時候,即便正麵不是對手,其他方法還不是一大堆?那樣的情形,中洲會很難受,李天瀾同樣會很難受。”
文思遠的聲音頓了頓,才繼續道:“所以這張底牌,李天瀾不太可能翻出來,可不管怎麼說,這牌都是握在他手裡的。自他出現在中洲視線中以來,外界就一直拿你和李天瀾以及古寒山在比較,如今古寒山早已被淘汰,新加入了一個江雨。你們三人,李天瀾的天資實力是毋庸置疑的,但他太過激進了些。論實力,你和江雨不如李天瀾,但若論沉穩,李天瀾和江雨都不及你,論隱忍的話,你和李天瀾又都不如江雨。”
“如果今天這個局麵發生在你和江雨身,中洲都不會太過擔擔心,因為你們妥協的可能性很大,至於李天瀾他當然也是有可能妥協的,可他不妥協直接翻臉的可能性也很大,他的性格,讓很多人都很擔憂甚至是恐懼,如果李天瀾怒極之下將這張底牌打出來,我真是一點都不意外。”
“那時就是新集團與學院派同歸於儘,中洲水深火熱的局麵了。”
王聖宵聳了聳肩。
“所以李華成才會趕過去,隻要他在,這件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就很低。”
文思遠淡淡道:“最重要的是,李華成手中肯定也有底牌的,而且是決定性的,是他分析了如今的局麵後,認為在合適的時機,隻要打出這張牌,李天瀾就絕對會妥協,不會再有第二個選擇的底牌。”
“會是什麼?”
王聖宵的眼神有些閃爍。
無數人都在分析李天瀾的性格,但不管怎麼分析,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李天瀾完全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
所謂的威脅,壓迫很難讓他妥協,說不準到時候他就來一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大戲。
他微微搖了搖頭,輕聲道:“反正不太可能是威脅什麼的。”
“那就隻有利益了。”
文思遠淡淡道:“會有什麼利益,能夠最徹底的打動李天瀾?讓他痛痛快快的妥協,痛痛快快的放走李狂徒,哪怕他會跟李狂徒成為對手,哪怕這會讓他整合李氏變得遙遙無期?這樣的利益,究竟有多大,才能讓李華成這麼確定李天瀾一定會妥協?”
王聖宵沉默不語。
他的想法有些混亂,他知道文思遠的意思,儘管不知道李華成的底牌,可從他這幾句話裡,他就能明白這張底牌所代表的難以想象的利益,那幾乎是前所未有的,甚至可以說是空前絕後的。
但到底會是什麼?
“總不可能李華成打算讓人綁架秦微白來威脅李天瀾吧?”
王聖宵開了個玩笑。
文思遠怔了怔,竟然真的開始思索這個可能性:“秦微白現在還在中洲?”
王聖宵也怔了怔,有心無力:“文伯伯,我隻是開玩笑而已,這種事情,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文思遠深深的看著王聖宵,眼神閃爍。
“這樣做,就等於是徹底跟李天瀾結成死仇了,李天瀾即便會妥協,在不死不休的局麵下,李華成難道真的敢放秦微白回去?隻能硬著頭皮控製在手裡,這算什麼呢?一直囚禁她?讓她每年跟李天瀾見一麵?讓李天瀾變成中洲的奴隸和打手?”
王聖宵的聲音有些冷。
文思遠靜靜的看著他:“所以你認為即便是這樣,李天瀾也不會妥協?”
“真要如此,那就連妥協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王聖宵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平靜:“在某些方麵,其實我和他是一樣的。將心比心,如果李華成動了宋詞,我也不會妥協,反而會竭儘全力不惜一切的報複。所以如果李華成真的做蠢事的話,到時李天瀾肯定會直接進入幽州,血洗學院派,李華成除非是瘋了徹底不顧中洲,不然還能怎麼樣?麵對瘋狂的李天瀾,他難道還真的敢殺了秦微白不成?”
“所以隻能是利益了。”
文思遠若有所思的看了王聖宵一眼,點了點頭。
王聖宵不在說話,皺著眉頭,心事重重。
李華成和李天瀾之間的衝突目前已經吸引了整個中洲的注意力,交鋒伊始,亂戰將至,大選之前,這個時間點的敏感性怎麼形容都是不過分,各大集團,甚至是想要晉升為集團的地方團隊,所有人都在這個時候小心翼翼,但卻又蠢蠢欲動。
每個決策者這個時候的每一步動作,首先想著的都是自己不丟分,然後才去考慮爭取更多的東西,慎之又慎,中洲數百年的曆史,東南集團,太子集團,北方集團,豪門集團,都在這個時間點因為太過激進而犯過錯誤,導致在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裡都緩不過勁來,他們至今依然存在,說明他們勉強撐了過來,而同樣也有規模不遜色於東南集團太子集團的團隊,因為在這個時間點的決策失誤而一敗塗地,最終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裡。
最近的例子,往前數十年的時間,北方集團的規模一點都不亞於現在的東南集團和太子集團,穩定的兩位理事的位置,五到七位議員的席位,在北方市,東北區域和大半個西北區域聲勢浩蕩,如日中天,但就是因為一次決策的失誤,讓一直蠢蠢欲動的各大集團抓住了機會,咬住了北方集團拚命撕扯。
太子集團就在那期間從北方集團身撕下了大片的西北地盤,豪門集團也是在那個時候直接壯大,學院派同樣也是在那個時候第一次出現,並且開始以遼東為根基,數十年的經營,發展到了現在這個局麵。
東南集團在那段時期同樣有些決策失誤,但最終也從北方集團身撕下了龍江行省。
而與之相對應的是北方集團的節節敗退,最終隻是守住了北方市,與之前的聲勢浩蕩相比,北方市現在一位理事兩位議員的結構也僅僅是比如今風雨飄搖的特戰集團強一些而已。
大選越來越近,隨著新集團和學院派的衝突,必然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按捺不住直接入場,王聖宵也想動動,但卻又不敢輕舉妄動,所以才找文思遠商量,文思遠是東南集團在大選之後全力支持的旗幟人物,下一個十年,東南集團的布局就是以文思遠和葉東升為理事構建的,他的意見至關重要。
事實在跟文思遠談完之後,王聖宵就會馬飛往幽州,跟葉東升,紀文章,萬青雲以及東南集團的議員們見麵,他也要將文思遠的意見帶過去。
“我看的話,還是穩一穩吧。”
文思遠遲疑了很長時間,才緩緩開口道。
王聖宵沒有說話。
彆墅的大門打開,一個三十歲出頭的溫婉少婦端著兩杯茶走了過來,笑容甜美:“聖宵來了,我準備了早餐,新發明哦,一會嘗嘗。”
王聖宵笑著叫了聲晴姐,點點頭說了聲好。
文晴把茶水放在兩人麵前,笑著轉身離開,她是文思遠的女兒,如今北海大學金融係的副主任,平日裡很低調,而她的丈夫,如今已經是聖州市的理事之一,大選之後聖州市長的熱門人選,跟王聖宵關係極好,也注定了是王聖宵今後的左膀右臂,大概類似於現在王天縱和文思遠之間的關係。
王聖宵端起茶杯抿了口滾燙的茶水,在北海冬季寒徹的冷風裡感受到了一種溫暖。
“穩一穩”
他喃喃自語了一聲。
“穩一穩。”
文思遠點了點頭:“先不要輕舉妄動,我個人認為,隨著學院派和新集團的衝突加劇,李華成的某些意圖也會逐漸暴露出來,現在的局麵,有些危險,誰也不知道李華成手裡到底藏著一副什麼樣的底牌,在摸到線索之前,我們沒必要著急。”
文思遠掀開了茶杯的蓋子,用蓋子敲了敲茶杯的杯沿,清脆的撞擊聲中,他繼續開口道:“當然,穩一穩也並非不動。不久之後,學院和新集團之間,應該會有明確的信號出現,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的時候,我們找個合適的機會,也該做一些我們自己的事情了。”
王聖宵的雙瞳陡然收縮,精光彙聚。
文思遠看著他的眼睛,嘴角動了動,淡淡道:“吳越的問題,你怎麼想的?”
王聖宵垂下了眼皮,一言不發。
吳越。
王青雷。
這早已成了東南集團和北海王氏不得不正式並且重視的問題。
王青雷近兩年來在中洲越來越活躍,無論是出席各種活動,還是在各個場合的發現,所有人都能明顯感覺到,他和東南集團已經是漸行漸遠,走向了截然相反的方向,反而跟太子集團越走越近。
王青雷是資深議員,以他的資曆,如果他沒有背叛的話,東南集團這次是準備全力推他和文思遠成為中洲理事的,五年之後,王青雷也是東南集團心目中去競爭總統位置的合適人選。
或許是長期在王天縱陰影之下的壓抑,又或者是他感覺在東南集團坐那個位置的可能性不大,又或者是他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野心,在他羽翼豐滿的日子裡,他的言論讓他的立場變得越來越微妙。
最終在王天縱徹底倒下的時候,他背叛了北海王氏。
而更讓東南集團現在徹夜難眠的,是王青雷如今還是吳越的議長。
王青雷在東南集團影響力很強,可畢竟這是**裸的背叛,不是所有人都認同他的看法,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換一個櫻醞跚嗬卓梢源叨霞諾囊徊糠至浚步黿鍪且恍糠鄭潛煌蹂幸跋斕哪且徊糠幀/p>
這次大選,東南集團也不可能在支持王青雷,相反,跟他越走越近的太子集團反而會支持王青雷成為理事。
隻不過這樣的支持也是有所保留的。
王青雷想要在太子集團更進一步,首先要麵對的就是如今的西南議長,他和葉東升,可以說是分彆在東南集團和太子集團最強勁的對手,西南議長譚釗,論資曆一點都不比王青雷差,相比於王青雷半路出家加入太子集團,譚釗在集團內部的地位顯然更加的根深蒂固,他的存在,影響著西南集團內部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的圈子,牽一發而動全身,王青雷想要在太子集團擊敗譚釗獲得太子集團大部分的支持,他首先就要做點什麼。
簡單地說,太子集團需要王青雷的投名狀,或者說,是一份足夠分量的表示。
王青雷能拿什麼做投名狀?分量大到可以擊敗譚釗的大禮
吳越!
整個吳越。
也隻能是吳越。
王青雷如果可以替太子集團拿下吳越,將這片中洲最發達地位甚至還要在南粵之的行省從東南集團手裡撕下來送給太子集團的話,確實足以說服太子集團的大部分力量來支持他衝擊理事的位置。
吳越。
一個穩定的議員位置。
無數優秀人才的培養基地。
各個領域的巨大影響力。
這些都是可以讓太子集團來儘力爭奪的。
王聖宵甚至已經可以肯定,在接下來的亂戰中,失去了太子集團的策略就是盯防新集團的同時將全部火力瞄準東南集團。
王青雷之後,最有可能接替王青雷的就是曾經的華亭市長,如今的吳越總督嶽醇光。
這是王逍遙的死黨和死忠。
也是王青雷最堅定的盟友。
隻要將都東南集團在吳越的一些釘子排擠走,將嶽醇光推去,太子集團不僅僅是拿到了吳越,同樣也爭取到了王逍遙這麼一個巔峰無敵境的高手,以及雪國的話語權,把握到這些之後,太子集團更有籌碼以雪國為根基,衝擊李天瀾在雷基城的一切。
如何解決王青雷和嶽醇光?
如何解決王逍遙?
目前整個東南集團都沒有什麼辦法,因為暫時抓不到他們的破綻。
如果吳越失守的話
近二十年來,等於是每一次大選,東南集團都在失敗,從來不曾贏過。
二十多年前的大選前夕,東南集團內部巨變,李氏崩塌,整個東南集團也遭遇了重創,那可以說是北海王氏的刮骨療毒,但失敗就是失敗,損失就是損失。
十多年前,華亭失守,整個東南集團更是節節敗退好不容易才穩住了陣腳。
但守著華亭,吳越和北海,隱約中是中洲第一集團的盛況卻已經不複存在。
而現在,難道又要丟失吳越?!
如果真的是這樣,僅剩的一個北海雖然算不是孤掌難鳴,但東南集團在中洲的影響力無疑會進一步的縮水降低。
王聖宵的目光有些空洞。
過了好半晌,他才點了點頭,輕聲道:“我心裡有數。”
頓了頓,他繼續開口道:“是該做點什麼了,吳越,該動一動了。”
文思遠點了點頭,不動聲色道:“這就是我的意見。不過吳越你打算從哪裡開始?”
“東部站區。”
王聖宵平靜道:“薑哥休息了兩年多,如今都登神榜了,沒有了王青雷和二叔他們多嘴多舌,現在也該把他放出來了。”
帝江!
文思遠眼神微微一亮,笑了起來:“這個切入點不錯。”
王聖宵也笑了笑,目光轉過去,迎著夕陽,看著遙遠的遠方。
北海冬季的微茫的霧氣在陽光下逐漸消散。
而在這個清晨,這個午,來自於幽州,來自於遼東,來自於華亭的巨大聲響已經在無比突兀的情況下撕碎了北海的薄霧,輻射到了王聖宵和文思遠麵前。
兩人的電話幾乎是同一時間響了起來。
轟動了整個中洲的暴風變成了撕裂天宇的驚雷。
電閃雷鳴,風暴肆虐。
遼東。
已經前往江浙的第三督察組組長王維的秘書,遼東奉天理事譚笑天涉嫌嚴重違記被遼東監察部控製。
警察部,宣傳,吏部等部門同一時間開始行動起來。
一午的時間,牽扯到譚笑天事件的人數已經多達二十人,而且牽扯進來的人還越來越多。
已經到達江浙的第三督察組組長王維一午都將自己關在了酒店房間裡,沒有出門半步。
遼東的風暴轟轟烈烈,卷起了東北部的風雪。
漫天肆虐的狂風飛雪中,所有人似乎都能看到那平靜的風眼中,白清淺那不動聲色但卻又無處不在的銳利鋒芒。
同一時間,幽州。
以中洲睡物部,金融管理局為首,超過五個部門對幽州輝煌地產,東吳科技,先秦國際集團的偷睡露睡,擾亂柿場秩序,商業欺詐,盜版侵權等一係列的問題展開調查。
華亭。
盛世基金總部同樣遭到了各部門聯合的突擊檢查。
沒有過程,沒有醞釀,沒有風聲。
天光亮起,朝陽初升的時候。
新集團與學院最激烈的衝突幾乎是在一瞬間到達了白熱化。
戰場不斷擴散。
刀光劍影。
遍地開花,讓所有人都應接不暇。
王聖宵拿著電話,聽著北海情報負責人玄冥不斷說著最新消息,怔怔出神。
很顯然即便是他一時間都沒有真正反應過來。
之前認為的會有明確的信號,會有逐漸升級的事態和過程
所有的一切,都沒有。
在他們還在商討還在謹慎觀望的時候。
開戰的雙方已經到了刺刀見紅貼身搏命的程度。
現在這種情況下,中洲該如何?
東南集團又該如何?
文思遠沉默了很長時間,強壓下內心泛起的波瀾,輕聲道:“是該動一動了。”
“替我跟晴姐說一聲,下次在來嘗嘗她的新手藝。”
王聖宵站了起來:“我馬動身去幽州。文伯伯,你的意見,我會帶給他們的。”
文思遠點了點頭。
王聖宵跟文思遠緊緊的握了握手,轉身離開。
文思遠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遠。
中洲風雨如晦。
而這位從北海出發的北海王氏族長,此時卻滿身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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