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林清雅低聲道:“我需要你的一滴血。”
她拉過東城月的手掌,輕輕擠出了一滴血珠。
血珠彙入顏料盒的一瞬間,本來還想說什麼的東城月突然怔住了。
冥冥之中,她似乎感覺到自己的那滴鮮血跟自己建立了聯係,而自己跟那一盒顏料,跟林清雅,跟眼前的麵板與宣紙都建立了聯係。
林清雅挑了一支畫筆,蘸了顏料,在潔白的宣紙上落下了第一筆。
色彩極重的黑色在雪白的宣紙上一筆劃下來,是一道從左上角一直拉到右下角的斜線。
這一刻林清雅手中的畫筆如同刀鋒,仿佛要將宣紙一刀斬斷。
筆墨與宣紙上被東城月塗抹上的粉末相互融合。
那一筆濃鬱的黑色開始渲染出了無數黑色的線條。
“姐姐來一起。”
林清雅輕聲道。
“可是,畫什麼呢?”
東城月有些茫然。
她是懂繪畫的,就如同她跟李天瀾說的一樣,她小時候的生活有過短暫的苦澀,但自從進入林族之後,從小到大,林族完全是那她當成公主在養的,她後來成了劍王朝的首席執行官,但在劍王朝出現之前,琴棋書畫,她大都有涉獵,但林族本部那種奇特的環境裡,她從來都不缺藝術方麵的老師。
“畫什麼都可以。”林清雅笑了起來。
那一滴金色的血液離開她的身體之後,她似乎連說話都變得有些困難,那種極度的疲憊清晰的出現在東城月的眼裡,東城月甚至能看到林清雅的眼皮已經開始打架,長長的睫毛不斷的顫抖著,似乎隨時都可能昏睡過去。
而她拿著畫筆的手掌也在不斷顫抖著,柔軟的筆鋒在宣紙上不斷遊走。
畫畫?
在東城月的角度看來,林清雅完全是用一堆她不懂但卻注定價值不凡的東西弄出了顏料,然後就開始隨意的拿筆在宣紙上亂來。
彎彎曲曲的直線,亂七八糟的橫線,扭曲抽象的笑臉,像是一個孩童的隨意塗鴉,整張宣紙都在很短的時間裡都布滿了淩亂不規則的線條。
林清雅遞給了東城月一支筆,輕聲道:“姐姐隨便畫就可以了,畫什麼,是我們的選擇,最後呈現出來的畫麵...”
她頓了頓,輕聲道:“是命運的選擇。”
“真的可以嗎?”
東城月接過畫筆,有些不確定。
“可以的。”
林清雅的聲音溫和而篤定。
東城月猶豫了下,試探著在已經是亂七八糟的宣紙上劃了一筆。
這一筆下去,東城月突然莫名的覺得自己有些疲憊。
看到林清雅沒說話,東城月咬了咬牙,開始在宣紙上亂七八糟的胡搞。
時間緩緩流逝。
姐妹倆混亂的筆墨幾乎布滿了整片宣紙。
最終呈現出來的結果,根本就不配叫一幅畫,而是宣紙上散落著的無數抽象扭曲的線條。
東城月坐在林清雅身邊,呆呆的看著她和妹妹的作品。
她這一輩子都沒畫過這麼亂七八糟的‘畫’,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畫了些什麼。
林清雅的眼睛已經有些睜不開了,但卻猶自在強撐著,大眼困頓,喃喃道:“真美啊。”
“你的審美可真畸形...怎麼看上東城的。”
同樣覺得很累的東城月翻了個白眼。
“但是真的很美啊...”
林清雅漂亮的大眼睛裡失去了神采:“姐姐,我好困...”
“那就去睡會?”
東城月拉住了林清雅的胳膊。
“不要...”
林清雅鼓著嘴巴,有些倔強:“還要...在等等...我要等我的畫...”
“可是我覺得,你的畫已經毀了...”
東城月很委婉的提醒著。
“沒有,它很美...很美的...”
東城月讓林清雅靠在自己身上,兩人一起看著麵前亂七八糟的畫。
“咦...”
東城月突然輕呼了一聲。
視線之中,眼前無比淩亂的宣紙上,無數的線條都在緩緩移動著。
大量黑色的線條在無聲無息中開始轉變出了彆的色彩。
混亂的線條仿佛開始有了秩序,正在逐漸伸縮著,變成了一個個的圖案。
圖案在緩緩變化。
一種前所未有的困頓席卷了東城月的意識。
她努力撐著眼皮,喃喃道:“我也好困啊。”
林清雅沒有回應,靠在東城月身上的時候,她就已經睡了過去。
東城月掙紮了幾秒鐘的時間,隻覺得眼皮越來越沉,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在即將睡過去的前一秒,她再次看了一眼宣紙。
宣紙之上已經勾勒出了兩道身影。
那是她和林清雅的身影。
兩人似乎正站在一個簡單的客廳裡,手拉手的站著,在她們麵前,好像是一個極為簡陋的電視機...
東城月呢喃了一聲,跟林清雅靠在一起陷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