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無殤輕聲道：“畢竟，這裡，還是太平和了，這也是我最擔心的，我相信你的能力，但太過平和的環境，也讓你很多時候的決策和思維方式完全定型了，如果你不做出改變，今後也許會非常麻煩...”
“什麼樣的麻煩？”
李華成皺了皺眉。
“假設一下，在末日到來之後，如果突然有一天，大哥要放棄整個中洲，放棄中洲的所有人，你會怎麼做？”
軒轅無殤突然問道。
“我會問清楚理由，如果...”
“沒有如果。”
軒轅無殤直接打斷了李華成的話：“如果真的有理由，而且可以讓你知道，他會告訴你，如果他沒說，你就不需要去問，在他說要放棄中洲的時候，你第一時間要做的，是執行。
原因，理由，道理，是非，這些都不是你應該考慮的。”
李華成頓時沉默下來，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是一時間根本無法接受。
“看看，這是兩種思維方式，我們總會離開的，如果有朝一日，我們掌握了這顆星球，然後繼續向外擴張，占據了一個星係，甚至是星域，到時候會有成千上萬甚至更多的文明處在你的影響之下...
到時候這兩種思維方式的詫異，帶來的麻煩，你敢想象嗎？”
“我明白你的意思。”
李華成沉聲道：“但即便是帝王，也有失誤的時候，絕對的獨...”
“看看。”
軒轅無殤麵無表情的開口道：“還是這種思維方式...
你覺得重大的事情，帝王要和你商量，但卻沒有想過，憑什麼帝王要和你商量。
有商量，就會有爭論，有扯皮，有博弈，甚至是利益交換，局麵變得越來越複雜，亂七八糟，一團亂麻...這就是商量的結果，為什麼要商量？”
他看著李華成嚴峻的表情，突然歎了口氣：“沒有人會這麼做的，沒有人，你明白嗎？”
李華成顯然不明白，他看著軒轅無殤，沒有說話。
“如果這樣的情況發生了，如果日後東皇宮擴大，大哥突然有一天說要放棄一片星係，放棄那片星係的所有文明，上千億，甚至更多的生命...他沒有給出理由。
你身為聖賢，因為沒有合適的理由，所以你不同意...
然後呢？”
軒轅無殤笑的有些怪異：“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嗎？”
“我會被撤銷聖賢的職務？更嚴重的後果，我會死？”
李華成自嘲的笑了笑。
軒轅無殤的笑容愈發怪異：“所以說，這裡的環境還是太好了，好到了你竟然隻能想到這種後果，多麼天真，多麼善良...”
李華成挑了挑眉：“那你說，後果是什麼？”
“後果啊...如果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情，如果你不同意帝王的決策，並且真的讓帝王感覺到自己的意誌受到阻撓的情況下...”
他沉默了一會，平靜道：“帝王會毫不猶豫的毀滅一切，不止是你，明白嗎？是所有，你想保留的文明，乃至東皇宮的所有，都會被完全毀滅，最後留下來的，隻會是真心願意站在他身邊的人，除此之外，反對的，不表態的，猶豫的，不知情的，無辜的，所有人，所有文明都會被徹底毀滅...”
李華成的內心一瞬間沉入了穀底，通體發寒。
“這不止是大哥的選擇，而是所有帝王的選擇，所有的，每個人遇到這樣的情況，都會毫不猶豫的這麼做，不會有半點遲疑。”
李華成突然想到軒轅無殤剛才說的一句話。
每一位至尊，都是暴君！
“這樣的事情，曾經發生過，對吧？”
李華成聲音有些艱難的開口道。
“發生過不止一次，我旁觀，甚至執行過就不止一次。
總有些人會覺得自己偉大，覺得自己的付出和犧牲值得，覺得自己是為了所謂的大局，但他們卻想不明白，整個星空之下，其實隻有一種大局，那就是至尊，或者說，是帝王。
除了他們，其他的，都不是大局。
這是最大的道理。
相信我，沒有任何一位至尊，會允許有忤逆自己意誌的人存在。
他們不會在乎。
他們可以毀滅無數文明，同樣也可以隨時得到另外一批文明的崇拜，我們在至尊的庇護下獲得生存的權力，像是一群螞蟻，至尊與帝王的決策，為什麼要跟螞蟻商量？”
李華成表情遲疑了一瞬，有些古怪的問道：“你，和每一位至尊都很熟悉？”
軒轅無殤的層次很高，但顯然不是最高，如果說至尊是最高層次的話，軒轅無殤甚至連至尊之下的那個層次都沒到，可他字裡行間，卻透著一種認識所有至尊的意思。
軒轅無殤愣了愣，他的表情似乎也變的有些古怪。
“目前的話...”
他想了想：“算上大哥和兩個嫂子，整個陣營的至尊，有七位。
一個是我大哥，兩個是我大嫂，這就三個了。
其他四個...
其中一個是我父親，另外兩個，也算是關係不錯的朋友，他們崛起時間短，有過一段時間不短的交集。
還有一位最年輕的...”
他有些蛋疼的嘖了一聲：“這個關係就比較複雜了，我和這位最年輕的，算是互為叔侄吧？”
“互為叔侄？”
李華成表情變得有些茫然。
“這個意思就是說，我是他叔叔，他也是我叔叔，他是我侄子，我也是他侄子。”
軒轅無殤有些尷尬：“輩分有些亂...”
他和太昊還真的就是這種關係。
從最初的皇曦時代開始算的話，他的父親軒轅，是皇曦的學生。
太昊和軒轅是平輩，作為軒轅的兒子，軒轅無殤要叫太昊一聲叔叔。
而在這個過程裡，皇曦和曦白經曆過一次小回歸，不算正式回歸的那種，時間也不長，軒轅無殤在這個過程裡跟皇曦有了牽扯，還成了兄弟。
如此一來，軒轅無殤比起自己親爹還要高一輩，又輪到太昊叫軒轅無殤叔叔了。
那個時候太昊每叫一次叔叔，軒轅無殤都會被打的很慘，也算是往事不堪回首了。
李華成還是沒有弄清楚軒轅無殤說的那是怎麼個關係，但至少有一點他聽出來了。
那就是軒轅胖子，關係很硬。
“這個我很難跟你解釋，總之，活的時間長了，有些東西，就會顯得混亂，人是這樣，世界也是這樣。”
軒轅無殤咳嗽一聲：“我今天說的這些，是以後有可能發生的隱患，不，是按照你的思維方式繼續發展下去，必然會發生的現象...
現在大哥的狀態不完整，但有些默契，其實現在就已經要開始培養了，東皇宮的未來如果沒有你的話，我也會覺得很可惜，你的思維方式，要從根本上轉變過來。”
“宇宙不是中洲，在這裡，為了權勢，利益，又或者是信仰，不管為了什麼，我們都要從上往下看，當集體力量壓倒一切的時候，普通人就是最重要的根基。
但是放眼整個中立陣營...”
軒轅無殤自嘲的笑了笑：“整個陣營，都是為了生存，很單純，很純粹，隻是為了生存，這樣的情況下，我們要從下往上看，站在最上層的至尊，才是我們可以生存延續的根基，他們的存在，就是唯一的大局。
隻要能想明白為了什麼，轉變思維並不困難。”
“我會好好考慮。”
李華成沉默了下，點了點頭。
軒轅無殤點點頭，突然問道：“對了，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
李華成再次沉默了下，搖搖頭道：“我忘了。”
“......”
軒轅無殤理解的點了點頭，還沒說話，李天瀾的身影已經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房間裡。
“大哥？”
軒轅無殤下意識的愣了愣。
李華成的眼神同樣一亮，看向了李天瀾。
他的係統第一時間跳出了提示。
“發現特殊目標，是否偵測？”
李華成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是。
李天瀾是狀態不完全的至尊，他想看看這個層次的生命到底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然後...
？？：？？
？？：？？
係統的視野中，李天瀾的顏色同樣是一種無比陰沉壓抑的死灰色。
但是沒有任何信息。
所有的信息，全部都是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