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小慫包馭鬼記(五)(2 / 2)

陸淵掛上一抹譏笑,直白道:“主人,你可想好了,我走時,會順便帶上你的命,你真的要我走?”

“我……我……”秦朗再一次感覺到死亡離自己如此近,這讓他一瞬間回到了七年前那個毒辣的午後,村民的猙獰的臉,揮舞著鋤頭將外公打到血肉模糊、腦漿迸裂……

一股錐心的寒意從四肢百骸傳向心臟,本就還虛弱的秦朗,直接昏死了過去。

“嗬……”陸淵站在病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床上這個不堪一擊的人,嗤道,“就這點膽子?”

像是在反駁他的嘲笑,原本昏過去的秦朗很快又醒了過來。他皺著眉,揉了揉莫名發疼的太陽穴,看見陸淵正饒有興致地打量他,眉頭皺得更深了。但又想到能從那鬼屋安全到醫院處理傷口,他還是冷淡又簡潔地回了對方一句:“謝了。”

陸淵朝他笑了笑,沒有說話。秦朗也沒有再管他,由著他打量這間現代病房。

他雖見過外公馭鬼、養鬼,但他還是第一次,沒什麼經驗,外公說以前的馭鬼師多以奴仆或家畜來對待,甚至往往多重禁錮術加身,一不如主人意就會被雷火鞭撻。但如今是文明社會,外公也說過,他們雖然是死物,但也並非沒有情感,真正惹怒他們,就算逼得魂飛魄散,也要和馭鬼師同歸於儘。

想到這裡,秦朗記起了剛才陸淵的威脅,以及初見麵時險些喪命的場景。他坐起來些,靠在床上,看著陸淵淡淡道:“你彆嚇小朗,他膽子小。否則……”他如此費勁地將他召喚出來,可不是為了嚇小朗的,而是為了在他不在的時候,能代替他好好保護小朗。

“否則?”陸淵低聲重複了這個詞,對於小狼的威脅絲毫不放在眼裡。

秦朗冷冷地看著他,忽然咬破手指,在自己的眉心畫了一個奇怪的血符:“鬼煞陸淵,我以天令命令你,保護秦朗,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包括你自己。”

原本正好奇看著秦朗病床邊儀器的陸淵有些驚訝地看著他:“恕我直言,我的主人,你的天令血如此特殊,卻將一生唯一能使用一次的血契如此隨意地用掉,會不會太過草率了,或者說……愚蠢?”

秦朗沒再理他,如果此時病房有彆人,他們一定會驚奇地發現秦朗額上的血符顏色正漸漸變淡,最終完全消失,仿佛從沒存在過一般。

血契已成。秦朗鬆了口氣,他撐著身體,看了眼病床邊的櫃麵,空空如也,連最基本的紙杯和保溫水瓶也沒有。他舔了舔乾裂的唇,胸口的傷口好像上了些藥,疼痛感並不算強烈,但因為邪氣入體高燒不退,秦朗的腦袋有些昏沉,身體也有些無力。

他看了眼在病房裡閒逛的陸淵,咬了咬牙,掀開被子還是準備自己下床。他也不想叫護士,他和小朗一樣,也不喜歡陌生人的靠近以及人群。他的傷口醫院處理了就行了,高燒醫院治不了,他得回家去。

可惜,事與願違,走廊上傳來腳步聲,不是一個,應該至少三個人。秦朗身體一僵,隻好收回已經沾地的左腳。

病房門很快被打開,秦父,王秘書,護士,以及一位警官。

秦朗防備地看著他們,護士“咦”了一聲,快步朝著秦朗走過來,她從護士服裡拿出隨身帶的溫度計甩了甩,然後放在櫃麵上,“先量一下.體溫,如果還燒著,主任會重新開液體。”

早上八點半,護士似乎很忙,她放下便出去了。

一旁的陸淵似乎對櫃麵上的體溫計有興趣,甚至還想拿起來看看。秦朗輕咳了一聲,製止了他這個在正常人眼裡看起來會很驚悚的動作。

“爸,我想喝水。”秦朗朝著秦父說。

秦父皺眉帶著責備地看向自己秘書,秘書了然歉意對老板道:“我這就去。”

秦朗扯了扯嘴角,滿是嘲諷地望著自己的父親,到底他是自己的父親,還是秘書才是?

警官已經和秦父溝通過,知道秦朗有社交恐懼症,便和秦朗離了很遠的距離,照理詢問了一些昨晚事發經過。秦朗隻說之前和弟弟還有同學一起去了陰陽路,再醒來已經在醫院了,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聽到秦朗提到秦揚的時候,秦父的臉就陰雲密布,秦朗不知道他是在氣惱小兒子又一次整蠱了大兒子,覺得這次小兒子做得太過想要好好修理他一番,還是隻是單純介意小兒子闖了陰陽路,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說來也巧,警官問完之後正準備離開,秦揚那群人就直接送上門來了。他們看見秦朗果真好好的,除了臉色不太好好像也沒什麼事,於是都開始慢慢放下心。

幾人直接統一說他們昨晚本來是要去聚會的,但秦朗這個人向來不合群,半路就自己走了,他們就沒再管了而是直接去了KTV,KTV有他們的出入記錄。

說完基本情況後六人假惺惺地跑來慰問了秦朗一番,秦朗一句話也不說,隻是冷眼看著他們,那眼神讓他們心裡發毛,沒一會兒他們便識趣地出了房間。

出房間後,徐倩倩回頭又看了秦朗一眼,她總覺得今天的秦朗有些怪異。

可她這一回頭,看見秦朗掀開被子下床,可能是想去廁所,又或者想倒水喝。可他身體似乎很虛弱,腳一落地,剛走了一兩步便直直朝前栽去。

徐倩倩剛要開口,卻見秦朗沒有倒下去,他身體傾斜著,以一個不可能還能站立的角度站著,就像……就像被什麼人接住了。她捂著嘴,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秦朗竟然淩空而起,他僵硬著瘦弱的身體,手正虛空地抓著什麼,也許是什麼的手臂。那姿勢,就像是正被人打橫抱起!最後,懸浮著的秦朗又回到了床上,他雙眼直視病床一側,在空蕩的房間小聲說著什麼。

徐倩倩死死咬著自己的手,雙眼噙滿了害怕的淚,卻不得不放輕腳步聲,悄悄離開。

“謝謝。”秦朗說。

他耳夾還有些許泛紅。他也沒想到自己的身體虛成這樣,隻是想下來倒杯水都撐不住,竟然還被這個男人抱進了懷裡……這在他強硬地命令對方後,實在有些丟人。

雖然保護他也是保護小朗,陸淵也隻是在執行任務。但是,對方幾近溫柔的舉動,竟然讓他有些渴望,哪怕,這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