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溫暖的屍體(四)(1 / 2)

秋季的夜晚安靜極了, 此刻的夜空繁星滿天,純粹又靜謐的美。

這片夜空中,在兩個小時之前,滑過了絢麗璀璨的流星雨, 美得驚心動魄又悄無聲息。

現在時間是淩晨三點,淩良失眠了。

失眠的原因,大概是他把秦朗睡了,害得秦朗發燒, 而他沒有將藥給秦朗送去,更沒有看見秦朗是否已經好轉。心裡有點放心不下。

還有更為嚴重的問題, 經過一天時間,淩良已經將昨晚發生的事完整的想起來了。他發現,他似乎有點喜歡秦朗,否則, 一向自製力很好的他, 怎麼會因為喝了點酒就對秦朗做那樣的事?還有, 當時秦朗也沒有反抗,是不是對他也……還是說,將他當作了誰, 所以才沒有抗拒?

秦朗現在燒退了沒, 還有他那個室友給他買的東西他吃沒吃。如果秦朗胃口不好, 一點東西也不吃的話, 那豈不是發著燒餓了整整一天了?

淩良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秦朗, 就這樣想著想著, 他睡著了。

第二天,淩良是被校園裡的嘈雜聲音給吵醒的。由於失眠晚睡,他醒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

尖叫聲,哀嚎聲,哭喊聲,咒罵聲,還有嘶吼聲。

發生了什麼事?淩良起來站在窗戶邊看了一眼,這一看就愣住了。

宿舍樓下有幾個學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正在無差彆地攻擊周圍的同學,有好幾個被抓傷。

那幾個學生如同野獸一般,將那個跑得最慢的同學撲倒撕咬,鮮血連同同學的慘叫聲一並迸發出來――他們竟然是在啃噬同學的血肉。

遠處有個打水的男同學遠遠看見,實在是看不過去了,他提著水瓶,快步上前,他將水瓶往那幾個發狂的學生腳下一摔。

開水濺了那幾個學生一腿,但竟然沒有一個人呼痛。但他們同時都抬起了沾滿鮮血的臉看向這個男生。

地上的同學已經斷氣了,他的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咬傷,有些地方肉已經沒了,能看見裡麵的骨頭,臉上的皮膚都被這幾個學生咬下來一大塊。周圍全是鮮血,內臟甚至出現在其中一個發狂的學生手上,看他的動作明顯是正在吃……

男生胃裡一陣翻滾。離他最近的一個已經朝他撲了過來,他一腳踹開,腳上的拖鞋隨著他的動作甩了出去,他也顧不上那麼多,踩著剩下的一隻鞋子朝著自己的宿舍樓狂奔。

幾棟男生宿舍樓,有好些個不明狀況的學生同淩良一樣圍觀了這血腥暴力的一幕,他們隔空對話著,大都問著怎麼回事,那幾個學生都發了瘋一樣。而且為什麼沒有老師來管,剛剛他們是殺人了吧,要報警嗎,會被判刑吧?

淩良從窗戶邊離開,他帶上昨天給秦朗買的藥,他先打了個電話,確定秦朗是否還在寢室裡。然而電話並沒有打通,他又試了試報警電話,仍然沒有打通。

淩良心裡的不安更重了些。

秦朗的寢室就在對麵,隻隔了一條走廊而已。淩良將藥揣進兜裡,昨天糾結了一整天甚至一整晚的事情,他現在必須要看見秦朗才能讓自己煩躁的情緒得到冷靜。

淩良打開寢室門,他剛在對麵的寢室門前敲了一下,忽然走廊上出現一個男生。這個男生看見他,朝著他衝了過來。

淩良神色一凜,這個學生,正是剛剛發狂在樓下咬了同學還吃同學內臟的那個,他臉上全是血漬,瞳孔灰白毫無生氣,姿勢雖迅速卻僵硬。

這人應該是跟著剛剛那個打水的男生進了宿舍樓。想到剛才這人對同學做出的殘忍事件,淩良毫不留情地抬腳踹在他的胸腹上。

十層的力氣,那人被踹出了好幾米。

麵前的門這時候開了,隻小心地開了一條縫,是秦朗。

淩良剛要說話,卻發現剛剛那人又爬了起來,並再次朝他衝了過來。沒等到淩良擺出反擊的架勢,秦朗已經將他拉進了門裡,且立刻關上門落了鎖。

“淩良,”秦朗上手摸上了淩良的身體,反複翻看著,這一刻心中擔憂藏也藏不住,“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淩良沒料到秦朗突然而來的關心,反應慢了兩拍,先答了才反問道,“你呢,退燒了嗎?”

秦朗搖搖頭沒回答,見淩良真的沒有受傷才鬆了一口氣。

淩良將藥遞給秦朗,秦朗低頭一看,看到了藥膏的名字以及功效,臉上不自然地紅了一瞬。

“記得用,我回去了。”淩良咳了一聲,臉上的神色也頗不自然。

“彆……”秦朗拉住了淩良,意識到拉衣袖這樣的舉動太過嬌滴滴,他又立馬鬆了手,指了指自己桌上的電腦,“先彆出去,你來看看這個。”

淩良坐到了秦朗的桌前。電腦上是一則新聞,新聞的時間是今早六點半。現在的網絡已經沒法用了,這段新聞是秦朗下載下來的。

淩良點開來看。

秦朗在一旁說:“昨天睡得太多,我早上六點多就醒了,正無聊玩著遊戲,結果電腦上就直接彈出了這個緊急新聞……剛剛攻擊你的那個人,就是新聞裡所說的感染者,所以現在你最好是先彆回去。”

淩良的臉色越來越凝重。新聞裡說,昨晚那場流星雨,或者說隕石群確如某位專家預測般,墜落在了國土上,就在南部。隕石群的破壞力之大,直接毀了南部X省一個一線城市。大大小小的隕石坑,直接埋葬了幾十萬的生命。

不僅如此,隕石群附近還帶有輻射。那些僥幸在災難中存活下來的人們,仍然難逃厄運,輻射帶著大量的毒素,他們開始高燒不退,任何退燒藥與抗輻射的藥物都沒有作用,最後,他們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然而,就在他們死去的一個小時後,他們又“活”了過來,開始無差彆攻擊身邊的人,並視活人為“食物”。

而那些被他們咬傷或抓傷的人,也開始高燒不退,最後同樣停止呼吸心跳,卻又在不久活過來。由此可見,這種病毒是可傳染的。

感染病毒然後死去又複活,整個過程隻有短短五個小時。

新聞的最後,呼籲市民群眾緊閉門窗,儘量不要外出,等待政府的進一步通知。

淩良看完新聞後,有些難以置信。

這時候學校的廣播通知響了起來――事實上,它在六點半那個緊急新聞之後就響過一次,然而時間太早,很多人並沒有聽到。照理說,它本該在六點和十點之間再響幾次,但在中間間隔的時間中也許廣播室出了什麼問題,比如第一次廣播結束後廣播室進入了感染者。

“全校師生請注意,全校師生請注意,這是一條緊急通知,不是演習!如有發現類似狂犬病患者的同學或老師,請以最快的速度遠離。他們身上很有可能攜帶X體病毒,一旦被抓傷或咬傷,就會被感染上X體病毒,並在五個小時後直接死亡!請各位師生們儘快選擇一個安全的地方,等候政府救援。如若不幸遭遇感染者襲擊,攻擊他們的頭部可使其失去行動力。重複一遍,全校師生……”

廣播重複了好幾遍,等廣播裡那位播音員的聲音消失後,幾棟宿舍樓裡先是寂靜了一瞬,緊接著好些個留在宿舍裡的都紛紛出了陽台,七嘴八舌地討論這件事。

像廣播裡說的幾個感染者,就在剛才,在他們的宿舍樓下,啃食了一個同學!

誰也不會將這當成惡作劇。那現在是什麼情況?活死人?喪屍?世界末日?學校保安呢?老師呢?警察呢?醫生呢?救援什麼時候會到,他們要在這裡困多久?一天兩天,還是十天?寢室裡是有些零食,但如果救援久久不來,他們又該怎麼辦?

恐慌,無措,茫然。這些情緒籠罩在整個K大的年輕學子們的心中。

誰也沒有想到過完無聊又正常的一天,一覺醒來後,身邊就出現了能讓人致死的傳染性病毒,那種不真實感,又和剛才那位被啃食的同學的慘狀一同擺在了這群年輕的學生麵前,如何讓人不驚恐?

“我靠!我他媽是在做夢嗎?”廣播播了那麼久,小飛被吵醒了,他抓著自己的頭發,仍然處於震驚中,但更多的也是不敢相信。

秦朗看了他一眼,又去看淩良:“其實新聞之後,我手機上收到了一條我們市裡的短信,內容和新聞上差不多。你的手機上有嗎?”

淩良想起了剛才給秦朗打電話時那個未讀短信,看見是一長串的營業專號,他隻以為又是什麼流量套餐的活動廣告,自然沒有注意。顯然學校大部分人也和淩良的反應一樣,都沒注意到那條短信,又或者看見了覺得是博眼球的假新聞,沒有相信。

小飛一聽,也掏出自己的手機查看,的確有短信,看完短信內容後,小飛急忙給家裡人打了電話,沒有打通。

“怎麼辦……我媽的電話打不通了……”小飛有些不知所措,還是不敢接受這樣的現實狀況,“怎麼會這樣,我昨晚玩到三點,網絡還是正常的……”

秦朗身體發虛,坐到了自己床上,他的喉嚨很痛,這會還是忍著痛繼續說:“今天星期一,很多人都有課。六點多廣播也響過一次,但程度還不至於這麼嚴重,我們學校又不在市區,而且病毒爆發的地方也是在南部。學校裡也隻是讓大家注意安全。誰會想到不在市區裡的K大會這麼快跑進來南部的感染者?”

淩良:“感染時間是五個小時。難道學校裡半夜就進入了感染者?”

“我猜測,在病毒爆發後這短短半天時間裡,病毒的侵蝕能力更強了,可能不需要五個小時,也許是四個小時,三個小時,或者更短……”

“朗哥你彆說了……”小飛哀嚎道。

小飛剛嚎完,宿舍樓下就出了新的動靜。他掀開被子,踩著拖鞋下床,和淩良秦朗一起到陽台上看情況。

“救命……救命啊……”

“啊啊……彆咬我,好痛……”

“快!一樓的誰開個陽台上的門?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