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還遙遠地掛在天邊, 它溫柔卻又冷漠看著月光下的一切。
秦朗抵在淩良胸前的手捏成拳, 最後下定什麼決心一般道:“淩良……我不要你陪我死,我想要你活,我會讓你活下去!”
淩良身體一僵, 從小一起長大, 秦朗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淩良幾乎立刻就領悟了。
他抓著秦朗的肩膀, 和秦朗對視著, 猩紅的雙眼讓他看起來才像是被感染的那一個,讓他的語氣聽上去也帶了幾分凶狠:“你不要想著那麼做, 我不答應!”
秦朗抿緊了唇,額上有細密的汗,“淩良,我疼……”
聞言,淩良忙鬆開了些力道, 給秦朗披上衣服, 重新將秦朗擁進懷裡坐在沙發上,前胸貼在秦朗略帶涼意的背上, 感受著他的心跳。
受傷的手臂和背後溫暖的身體, 使得秦朗輕哼了一聲, 似疼痛又似舒適。他小聲笑道:“淩良,我們繼續吧……這種事, 怎麼也不能隻做到一半啊。”
秦朗回頭去看淩良, 淩良匆匆斂下眼中的情緒, 卻還是被秦朗捕捉他痛苦萬分的眼神。
秦朗自己轉了身,坐在淩良的腿上,腦袋靠著他肩膀,帶著溫度的氣息像不久之前的淩良一樣灑在對方耳邊,終於坦白:“淩良,其實,晚會那首《他不懂》,我是唱給你聽的,還有,同學會那天晚上,我也是故意把你灌醉的……”
淩良怔住,想看秦朗卻被秦朗用手擋住,他知道是秦朗好麵子,即使到現在也不想讓他看見他的窘迫,淩良看不見,放在秦朗腰上的手卻是更緊了。
秦朗繼續道:“你不準看我!天知道我把這些蠢事說出來花了多大的勇氣……你要是記得那晚的事,就也該記得,那晚,我根本沒有反抗……還有,去遊樂園,我知道你是在欺負我,也知道你喜歡欺負我,我也……也願意被你欺負。”
“你……你該知道我想說什麼了吧?”秦朗抬起臉看了一眼淩良,除了互通心意的喜悅,更多的是巨大的悲涼與絕望,“所以你也該知道。我不想要你死,我想要你活下去。活下去好嗎?”
淩良的唇繃成了一條直線,那雙眼中再看不見往日的冷冽和驕傲,隻剩下一片深潭,毫無生氣,猶如死水。
“你之前說,總會有辦法逃出去的。現在有辦法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喪屍在進化,我也不清楚什麼時候會轉變,所以,抓緊時間好嗎?在我最後的時光裡,給我留下最美好的記憶。”秦朗眼中噙滿了淚,仰著頭哀求最心愛的人,小心翼翼地吻上淩良蒼白的唇,“……求你了,淩良。”
[叮,淩良――好感度+5,當前好感度95。]
柔軟的觸感,淩良嘴唇一顫,滾燙的淚滴在秦朗的臉上,心臟被生生撕成碎片,血淋淋的,痛得令人窒息。
淩良的雙手覆在秦朗光潔的背上,四片唇瓣相接,再無一絲香甜,隻餘下滿滿的苦澀。
秦朗讓淩良穿上了外套,他怕情難自已時抓傷淩良。其實淩良根本沒有去考慮過病毒是否還有其他傳播途徑,他甚至想著,如果能這樣被秦朗感染,他就不用和秦朗分開。
最後的分彆,淩良的淚一直沒有停過,可他始終沒有哭聲,隻將所有的淚都砸在秦朗身上,燙得秦朗一陣陣生疼。
結束後,淩良幫秦朗收拾乾淨,替他穿上衣服。
再次被淩良擁入懷裡,秦朗一直忍住的淚水決堤。不舍和不甘,滿足和悲傷都通通發泄了出來。
秦朗緊攥著淩良身上穿著的那件曾是他的皮衣,說著:“淩良,雖然丟人,但現在不說,以後你想起來也許會恨我,恨我到死還這麼好麵子。你聽好了,我愛你,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但肯定愛了有十年之久,比你愛我可早多了。所以不要辜負我的心願,活下去知道嗎?”
淩良張著嘴大口喘氣,仿佛是瀕死的魚,他抬著頭望著外麵那輪半圓的月,不敢再看懷裡的人。
哭著哭著,秦朗又笑了兩聲,“對了。忘了說了,我好像也有和你一樣的能力提升了。我的視力很好,樓下黑漆漆的地方我都看得很清楚……”
淩良絕望地閉上雙眼,緊緊摟住秦朗。
“好了,彆勒這麼緊。”秦朗努力扯出一抹笑來,從淩良的懷裡露出來,給了他最後一個吻,之後輕聲道,“淩良,再見。”
懷裡空了。
淩良的視線被眼中淚霧遮住,他拚命擦拭,卻怎麼也擦不乾淨,隻能由著那個勁瘦的身影越跑越遠,最終,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不要……
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淩良撐著辦公室的門,無力地滑在地上,這大概是他這一生裡最為狼狽的一幕了。他本能想要追著秦朗出去,但身體像被什麼牢牢釘在地麵上無法挪出一步。
秦朗不要他死,他的命是秦朗的,他要替秦朗活下去。
可是,他明明現在就已經體會到了死亡啊。骨頭被一寸寸敲碎的痛,全身像被火焰炙烤的痛,以及徹底失去秦朗的痛,錐心刺骨,每一樣,都讓他難以承受。
“啊!媽的,心好痛!”秦朗錘胸口,在博物館裡狂奔,他讓係統直接將他隱藏了,喪屍們暫時看不見他。
係統吸了吸鼻子,將紙巾團吧團吧扔到一邊,沒有出聲。
秦朗:“……”
秦朗很快到了一樓,博物館的前廳都有麥,能傳達到博物館每個館室。還有廳台旁的小架子上就放著世界地圖,華國地圖,以及K市地圖。
秦朗一股腦都放在台子上,然後拉過麥,打開開關,簡潔道:“我是秦朗,我馬上騎著外麵的摩托走。聽我說,你們一分鐘後出來,地圖我找到了,就放在前台上。拿上地圖上了車朝右邊走,去基地。朋友們,再見!祝一路順風。”
秦朗在博物館的奔跑聲和說話聲並沒有讓係統屏蔽,所以現在,大廳裡全是他引開的喪屍。粗粗一看,讓人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