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一仲一端起碗時手都有些發抖,他們竟然能吃到天雲宗雲玨道尊親手做的丸子,想哭QAQ。就想問問另外三峰的親傳們,你們敢不敢說你們吃過你們師尊做的飯?但是我們敢啊!嫉妒不死你們!
郎千行看著這碗平淡無奇的丸子,拿著勺子舀了一個送進口中。軟糯香甜,純粹的糯米香味,恰到好處的糖份,以及從舌間蔓延到心裡的那股清流,舒適安逸。那一瞬間,他便明白為什麼秦朗會說他做的飯菜難吃。
因為他滿心都是報複和怨恨。
秦朗淡淡看了他一眼,吩咐道:“吃完了就將碗清洗乾淨。”
和平時一樣的要求,卻少了一句“再拿來給我”的檢查。
郎千行答了句是,心疑不定地和伯一仲一目送秦朗離開廚房。
雲玨早就看出來?隻是發現他心中有怨,還是已經發現……他是從幾百年後回到現在的?
郎千行握著小巧湯勺的手指不禁緊了兩分。
“哇啊啊!師兄,好好吃……”
“嗯。”仲一撈了碗裡還剩下的兩個給伯一,“明明沒看見師尊用任何法力,卻能吃出清心咒的效果,師尊的心境真高……千行,你發什麼呆呢?”
郎千行笑笑,攪動著碗裡的丸子:“隻是有些沒想到,師尊好像和傳聞裡有些不同……”
今夜清雲峰上不見明亮的月亮,而隻是零散的幾顆星辰,使得穿梭在走廊上的人影顯得有些不夠光明正大。
郎千行穿過走廊與庭院,來到主間雲玨的房門外,叩了門:“師尊,弟子郎千行求見。”
房間裡還有光亮,可見時辰尚早,裡麵的人還沒有安歇。
“進來。”裡麵的人聲音雖輕,但足夠讓外麵的郎千行聽清。
這是郎千行第一次到秦朗的房間裡來,他粗粗打量了整間屋子,不敢細看,先朝正站在書案前作畫的秦朗行了禮。
“說吧。”秦朗捏著筆,蘸了墨,在紙上這裡添幾筆,又那裡添幾筆,看起來似乎已經畫得差不多了。
郎千行猜,應該是一幅山水畫。
“弟子想問師尊究竟為什麼收弟子為徒。”郎千行看著因秦朗的動作,從肩後滑至肩前垂在案上的發絲,克製住自己想要過去將那些發絲握在手中親吻的衝動。
聽見郎千行的話,秦朗的動作稍微頓了頓,“救你。”
“救我?”郎千行嘴角小幅度的勾起,是譏諷的笑。
秦朗最後又畫了幾筆,然後擱放好筆,抬頭看進郎千行的眼中:“沒錯,救你。”
郎千行乾脆也不再裝謙卑好徒弟的模樣了,任那抹笑掛在嘴邊,“那麼師尊打算怎樣救我?”
“消除你心中的怨恨。”秦朗靜靜地看著他,並未對他的態度轉變有絲毫怒意。
郎千行不在意的輕哼一聲,略有些不屑的味道,“就用一碗糯米丸子,過或者將我困在清雲峰嗎?”
秦朗沒有即刻回答他,而是拂了拂衣袖,將剛剛作的畫送到他手上:“這幅畫送你了。”
郎千行低頭一看,便震驚得說不錯話來了。
這並不是一幅山水畫,畫分上下。
下麵,是黑暗壓抑的地牢,粗重的鐵鏈鎖著一個人,那個人是他。
這是他自爆的一幕,他眼中血紅一片,裡麵有絕望有傷心,但更多是裝盛不下的恨意。
隨著自爆而四溢的黑氣魔氣從地牢漫上地麵,讓那些穿著白色衣服的天雲宗弟子們也同他一樣,滿目怨恨,提著劍凶殘地砍殺著同門。
明明血腥令人窒息的一幅畫,可這人畫時卻那般平靜。
“你……”郎千行捏著單薄的紙張,驚愕地望向秦朗。他本想問秦朗是不是也是重生之人,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是,如若真是的話,他當時已經被認定為天雲宗的叛徒,是魔族的人,避免發生這種局麵的話,他隻需要提前殺了他就好,又怎麼會這樣麻煩將他帶到清雲峰。
“隻是夢。”秦朗三個字簡單解釋。
夢,對於化神期的秦朗而言,也相當於是一種預言了。
畫中的他,雖然滿身魔氣,但看著似乎更像是因為什麼而入了魔,所以他才會說想要救他。
救他,也是救被他的魔氣波及到的天雲宗弟子,很好理解。但秦朗大可不必如此,將他逐出宗門不就行了?就算他再去危害彆人,也不再關他們天雲宗的事,他也可以為自己戴上救了天雲宗幾百弟子的勳章。
真有那般慈悲,有心救他的話,上一世又在哪裡?說到底還不是為了心底那點虛偽的善良?
就讓我看看,你比雲華那個偽君子又能強多少。看你能忍耐到何時,才會露出真正的模樣。
畫上的墨跡已經在短暫的時間裡乾了,郎千行收好畫,雖然語氣仍然尊敬,但他眼中的不屑卻不再掩飾:“多謝師尊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