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千行換上一套藍色衣裳, 將解下來放在桌上的那把紅劍拿起來。
這劍是師尊給他的, 沒說送,隻說讓他用。赤紅的劍身,如火一般, 顯然是把火靈根的劍, 不會是水靈根的師尊用的。
而且這把劍除了外觀特彆了點之外,似乎並沒什麼值得被師尊收藏的價值,估計也就是師尊煉劍不成功的失敗品, 怕因為仲一伯一都被賜劍就他沒有而心生不滿,用來安撫他的罷了。
郎千行將劍抽出來, 動作熟練地拿出帕子擦拭劍身, 等他擦完將劍收入鞘中後,愣住了。
他這是在做什麼呢?郎千行無意識地輕笑了一聲, 現在師尊又沒有修為,他自己在房間裡做任何事, 他也發現不了。那麼他現在是在做給誰看呢?
郎千行想要嘲笑自己入戲太深, 可又發現自己似乎並不能否認戲裡的自己是那樣享受。
享受愛慕著雲玨的感覺。
郎千行抬起頭, 正好能從銅鏡中看見精心打扮過的自己。從發冠到衣裳,腰帶上墜著的裝飾物,每一樣都挑了最合適最能襯托自己的, 無論怎樣看,鏡中的人都和凡間那些要去花燈節上會見心上人的男人們沒有兩樣, 甚至用求偶的雄孔雀來比喻都不會過於誇張。
郎千行看著鏡中自己略帶迷茫的眼睛, 有些微惱。他一把扯下腰間佩戴的玉佩, 又去解腰帶,可動作到一半他又停了下來,重新坐回桌邊。
郎千行看見鏡中人的眼中有些愕然,他呆坐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束好腰帶,將那枚玉佩又掛回腰間。
就算冷靜下來,他發現他仍然不想脫掉這身衣裳,他發現他仍然想讓雲玨看到這樣的自己。
嗬,他這是在做什麼呢?為什麼他自己也不明白了?
隔壁的秦朗一手撐在桌上,將臉埋在自己的寬大袖子下,肩膀微微輕顫著,似痛苦又似愉悅。當然,準確的形容是在憋笑。
秦朗笑夠了,問係統:“二十五,錄下來了沒有?”
係統嘴角抽搐:“錄下來了。”
“嘖嘖,等回去以後,當著他的麵翻給他看,哈哈哈……”
係統不忍直視,轉移話題:“黑化值降低了,50了。好感度也是50。”
秦朗喝了口茶緩緩,“嗯,正常。愛恨相抵嘛。他越喜歡我,前世的怨恨也就消得越快。隻要心中充滿愛,就會發現世界有多美好。”
係統:“……這是什麼口味的雞湯?確定沒過期?”
秦朗不理他:“等他發現真喜歡上我了,我也不作死的話,他的黑化值應該就能徹底淡下來了。”
“所以你會作死嗎?”係統自問自答,“我覺得你會。畢竟小黑屋什麼的,估計你期待很久了。”
秦朗:“……”
秦朗還沒來得及為自己辯解,郎千行已經在外麵敲門了,“師尊……”
秦朗打開門,門外的少年眉眼彎彎,背後是如火的晚霞。他的眼中卻像有朝陽,叫人望進去,就能感受到他的炙熱赤誠,足以融化所有冰雪與寒冷。
秦朗不自然地瞥開視線,轉過身去將房門帶上。
軒轅啟給他們安排的是個環境清雅的院子,但地理位置卻並不偏僻,不需要走太久就能到王府大門。
一到大門,秦朗就發現小王爺和他那四個護衛也在。看樣子喜歡熱鬨的小王爺也是要去參加燈會的。
“千行公子這身打扮可真俊,莫不是打算在燈會找尋自己的良緣?”小王爺“刷”地打開扇子,開著玩笑。
誰料郎千行揚著笑,竟真的答了:“是啊,王爺好眼力。”說罷偷偷瞄了秦朗一眼。
對麵一群直男隻以為他是在看師父臉色,畢竟像他們這類有捉妖技能的,不是道士就是和尚,估計是有不能談戀愛之類的變態規矩吧。
秦朗的反應就是沒有反應,就像沒聽見一樣,在郎千行的預料之中。
倒是小王爺看著稍微有些意外:“秦先生似乎不反對?”
秦朗:“人之常情。”
小王爺隨後問出郎千行一直想問的那句:“如此的話,秦先生您也會……?”
看著就不像凡塵中的人,好像什麼事什麼物都不能進他的眼,影響到他的情緒。這樣的人,也會像普通人一樣品嘗情愛滋味麼?
無法想象。
秦朗不想說話或者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都會用沉默代替,而他一沉默下來,氣質也就更冷清了,就算是小王爺這種性格爽朗的也不好繼續追問下去,很快岔開話題,問秦朗他們要不要和他們一起去燈會。
秦朗還沒說話,郎千行便先拒絕了。聽見他拒絕,秦朗斜睨了他一眼,將他那表現得恰到好處的“自以為隱秘但奈何還是少年心性難免泄漏出一點彆有心思”的舉動儘收眼底,還是沉默著沒說話。
既是皇城,這種類似七夕情人節的燈會,自然熱鬨非凡。每條街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但凡看見秦朗和郎千行的,都會忍不住讓視線多在他們身上停留一會兒。
秦朗已經發現好些個小姑娘麵帶嬌羞,從攤販那兒買了香囊,準備砸在他和郎千行的身上了。
顯然郎千行也注意到了。本像往常一樣跟在秦朗身後的郎千行趁著人群湧動時,悄悄與秦朗並肩走在一起,並且十分親密地挨著,給秦朗擋去街上好一部分探究的目光。
為了不讓自己的舉動顯得過分和突兀,他湊到秦朗耳邊,小聲說:“師尊,您以前真的叫秦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