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雪並沒有下得很大, 半夜就停了。
等到早上的太陽升起來,地麵上那層很薄的雪便也就化開了。
今天天氣很好, 彆墅一大早就來了客人。秦風航一家四口全都穿戴整齊地坐在客廳裡, 儘管他的妻子和兒子都是浪到後半夜才回來到剛剛沒睡到兩個小時。
“江總,請。”秦風航笑著一張臉,親自給江成舟倒茶,殷勤的模樣讓一雙靠著他囂張成習慣的子女頗感不習慣。
江成舟環視了一圈,沒有發現秦朗的身影, 他端起茶杯,隨便問了一句:“是不是江某沒提前打招呼,來得太早了些?”
“怎麼會怎麼會?”秦風航還是笑著, 同時也不著痕跡地瞪了兒子女兒一眼。
江成舟模糊地應了一聲, 又說:“還是早了點,小朗還沒起來吧?”
雖然昨天秦朗帶回來的那件衣裳是江成舟的, 但秦風航也不覺得今天一大早江成舟真是來看什麼朋友侄子的。可彆忘了,他們集團和江成舟還有合作呢,不然江成舟是為什麼才回B市的?
所以這時候江成舟提秦朗,秦風航雖覺得江成舟直接無視他的兩個孩子,有點沒麵子, 但看他那兩個小東西的表現也確實不佳,也不好多說什麼。
他招呼管家去叫秦朗起床下來, 卻又被江成舟打斷。
江成舟一直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使得他平時的煞氣都柔和了不少, 乍一看, 還真像什麼脾氣溫和的人,“不用,難得假期,等他好好休息。”
“哈哈,也是。”秦風航乾笑兩聲。
大兒子朝著自己那個諂媚的老爸翻了個白眼,嗬嗬,秦朗就睡得,他就睡不得?拉他起來乾嘛,給介紹了人看都不看一眼。嘖,這人誰啊到底!
秦風航的老婆在前段時間參加過一場酒會,她也是見過江成舟的,見場麵有點尷尬,便問江成舟:“江總,您還沒吃早餐吧?阿姨已經在準備得差不多了,小朗還沒起來,要不先一起吃個早飯?”
對,吃早飯,聊聊這次新合作的事情。秦風航和老婆默契地對了一眼。
江成舟繼續喝著茶,慢悠悠地說道:“不用,謝謝。”
“……”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有些尷尬。江成舟說不用,他們即便是餓了,也不好就讓江成舟看著他們一家人吃早飯吧?
秦風航也不敢怠慢江成舟,便找著話題和他聊,然而江成舟一直興致缺缺,弄得氣氛一度尷尬。
直到,秦朗終於下樓了。
秦朗看見江成舟明顯愣了一下,“江叔叔,早上好。”
少年收拾得很清爽,完全沒有坐在沙發上那兩個又是被提前扯出被窩又是聽了好長一段大人間無聊話題的困倦模樣。再加之其清澈乾淨的聲音,使得江成舟終於揚起笑來。
下屬看著他的眼色,將從一進秦家門就一直提在手裡的幾個包裝高奢的袋子交給管家。
“小朗,昨天忘了,聖誕快樂。”江成舟彎著一雙桃花眼,收斂起了平日的陰鬱與銳利。成熟的男人身上有股獨特的魅力,明明隻是一個簡單的笑,卻猶如是一個巨大的迷幻的漩渦,不斷地吸引著人。
秦朗站在樓梯上看得又是一愣,瞧了瞧那些禮物,又瞧了瞧叔叔一家又黑又臭的臉,乖巧笑道:“謝謝江叔叔。”
秦風航一家那臉色就算是想藏也藏不住的,原本以為江成舟的下屬提著的東西就是普通的見麵禮,但人家沒直接給他們,他們也不好意思問。
結果,人家來目的就隻有一個,那就是來看秦朗的,根本沒把他這個一家之主放在眼裡。聊的合作也是隨意敷衍,一點麵子也沒給。
更彆說現在他又聽見江成舟邀請秦朗一起出去吃早飯的話了,臉上簡直是火辣辣的疼。
十八歲,說到底還是個剛剛成年的孩子,秦朗出門後一想到叔叔一家被氣得直抖的模樣便忍不住微微翹起嘴角來。
當然了,他也沒覺得這個江成舟會有多簡單。於是早餐時,便開門見山地問了:“江叔叔,您為什麼要幫我?”
大概是這兩次見麵,江成舟對他的態度都足夠溫和,沒有傳說中的可怕,再加上心情比較好,這膽子一下就大了起來,竟然敢直接問江成舟。
江成舟籠統地概括了:“你父親曾幫過我一點小忙。”
秦朗了然地點點頭,不再多問。
江成舟等他吃完,便問他:“你現在已經十八歲了,有什麼打算?”
少年沉默著,他知道他問的是他父母的遺產問題,同時也警惕著,問出這種話的自己,一個不熟的傳說中手段狠辣的叔叔。
江成舟笑了笑,“你應該不會放棄你父母留給你的東西。但你那位叔叔怕是也不願意。你們那點親情,怕是不夠貴重。”
秦朗抿了抿唇,“江叔叔的意思是?”
江成舟靠在椅背上,打量了秦朗滿是防備的姿態一眼,似乎覺得有趣,笑容比之前更加柔和:“建議你最近注意安全。”
明明潛藏著血腥味的話,卻隻像是平日長輩關心的簡單話語。
秦朗咬緊了唇,他不是沒想過那種可能。十八歲生日當天,遺產律師就找過他問過他的意思,並隱晦地提醒他,最好暫時按照他叔叔的意思來。
但秦朗怎麼甘心?集團是他父母一起打拚下來的成果,怎麼能讓給彆人?
江成舟觀察著他所有的表情,不慌不忙念著預備好的台詞:“我可以幫你,屬於你的東西都可以幫你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