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知道他們什麼意思,也知道他們是為她好。
記憶中童喬安就是這麼選擇,她雖然不舍和留戀,卻還是走了。
童蒼衡嘴唇微微顫抖,眼裡光都黯淡了下來,他聲音帶著痛苦:“安安……爸爸媽媽真很想你……”
童喬博抿了抿唇,看著她,想說什麼,最終又沒有說出來。
“明天吧……我今天不走。”喬安說。
童蒼衡雙眼頓時又亮了起來。
旁邊高特助低聲道:“童總,先送夫人去醫院吧,小姐這邊……我守著,等夫人醒了再來接小姐吧。”
童蒼衡點點頭,視線一直不離童喬安,“安安,爸爸先送媽媽去醫院,今天晚上就來找你,讓伯伯先陪著你,不要害怕。”
說完,他咬了咬牙,跑向了車子。
——他也很擔心自己妻子。
童喬博看了童喬安一眼,跟了上去。
車子很快遠去,外麵還停著兩輛,童家隻著急地開走了一輛,剩下人都留下了,守著童喬安,顯然他們今天可能還要再來。
村民們又七嘴八舌地說了好些話,高特助便笑著將他們打發走了。
喬安還是站在原地,愣愣出神。
她今天絕對不能走,她要在這個家裡,等一個人,等一個……讓童喬安痛苦、後悔、黑化人。
喬安已經徹底將這具身體以及這個世界記憶理順,喬安已經死了,現在她成了這個世界童喬安。
今後,她再也不是喬安,而是……童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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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漸漸黑了,喬安生火做飯,她仿佛真成了童喬安,擁有她記憶,也能熟練地生火做飯。
高特助沒敢太靠近她,但是見她做飯,趕忙進來,“童小姐,不用做飯,讓我……”
他聲音僵住。
這廚房破沒邊,除了一口大鍋和泥土灶,以及一個老式電飯鍋,便什麼能做飯都沒有了。
顯然,沒有電磁爐和燃氣灶,他也不可能在這樣環境下做飯。
——雖然他也不怎麼會做飯。
高特助忙拿出手機。
喬安開口:“彆看了,不能點餐。”
說完,已經將火燒了起來。
高特助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視線忍不住瞄著喬安。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喬安和今天剛剛見麵時候,有一點不一樣。
但是到底哪兒不一樣,他又說不出來。
而且……這位流落在山區小姐,好像和他們想象中都不太一樣?
“你出去等吧,油煙大。”說完,童喬安已經站起來走過來。
高特助忙退出廚房。
其實廚房不小,但大概是屋頂太破,總是漏水,所以地上放了很多接水盆,以至於沒有多少可以站地方。
高特助走到之前站客廳,盯著簡陋到極致屋子。
童小姐……
這十五年都是住在這兒嗎?
他正想著,外麵傳來腳步聲,一個人跑得很快,幾乎是衝進屋子裡麵來。
高特助抬頭看過去,愣住。
那是一個少年,十六七歲樣子,頭發剪得很短,而且剪得坑坑窪窪,穿著大了不知道多少號背心,褲子也破了,歪歪扭扭補得很醜。
滿頭大汗,渾身還有些臟兮兮,顯然是剛從工地跑回來。
但這都不是讓高特助愣住地方,他愣住是這個少年長相。
少年臉上有汗漬,但皮膚蒼白,身材纖瘦,脊背繃直,少年一點傲氣,全都在這根繃直脊背裡。
五官深邃,抿著唇,一雙眼睛卻帶著狼一樣凶狠犀利,光是站在那兒,就讓人從他身上移不開視線。
高特助和他眼神對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怎麼開口招呼。
——這可是從未有過現象。
“安安呢?”少年終於開口,聲音有幾分啞,卻有種說不出冷。
高特助知道,麵前這是和童喬安相依為命一起長大薄陸離。
他無父無母,隻有一個奶奶,還在兩年前去世了。
童家做過調查,童喬安能夠活著長大,都是因為這個少年,以及少年那位仁慈奶奶。
高特助原本以為薄陸離這樣孩子,可能偏向黑瘦矮小,卻沒有想到是這樣模樣,這樣少年,一眼就知道非池中物。
高特助出神,一時沒有說話。
薄陸離手捏緊成拳,眼中凶狠一瞬間褪去,脊背都微微彎了下來,好似泄了氣,眼神有些茫然。
他回來晚了嗎?
安安……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