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色漸暗,威武侯府園子內的唱戲聲漸歇,梓妤踩著最後一絲霞光回到新房。
屋裡已經掌燈,坐在炕上看書的許嘉玄聽到動靜抬頭,正好見她手裡拿著鳥架子,屁股禿了小塊的小東西縮著頭站在上麵。
她見他坐在炕上,似乎是一愣,然後才露了個淺淺的笑說:“世子回來了。”
早上他先她一步離開的。
許嘉玄聞言動了動嘴角,腦海裡浮現早上給她解釋錯手拔了鳥毛,她深吸口氣才露出來的笑容,那個笑勉強又不信任。
他神色寡淡地嗯了一聲。
小東西見到他,估計是想起傷心事,可憐兮兮地喊:“小魚,我的毛。”
許嘉玄就看到梓妤視線掠過還放在八寶架上的那支尾羽,抬手輕輕摸它腦袋,像是在安撫。
他收回目光,臉色微沉。
她應該還是誤會自己。
此時李媽媽領著小丫鬟來擺飯,梓妤將小東西掛好,先去淨手。
許嘉玄也站起身,小東西當即又炸毛,把雙翅展開,一副他敢上前就要拚命的樣子。
他嘴角一扯,這小玩意算不算鳥仗人勢,沒理會它轉身去了外頭。
李媽媽喊小丫鬟幫著給他淨手,卻不想一邊的梓妤主動上前,還把手一塊探入銅盆裡幫他搓了搓。
陌生又細柔的觸感讓許嘉玄心頭顫了顫,餘光掃到她恬靜的側臉,長長的睫毛在她眼下印出一片柔和陰影。
這樣近地著看她,是沒有過的。
擺飯的李媽媽抬就瞅見小兩口挨得極近,哎喲一聲,高興地抿嘴笑。
許嘉玄有些不自在,接過她遞來的帕子擦手,不動聲色拉開距離。
她明明是誤會在生氣,又突然這樣親密,多半是因為李媽媽在,開始她逢場作戲那一套。
因著許嘉玄沒有說話,梓妤今兒在園子裡應酬許家親戚確實也累了,也懶得開口說話,一頓飯用得十分安靜。
李媽媽早早又讓人送沐浴的水到新房,許嘉玄一看就知道奶娘是什麼意思,想到早上她要請郎中的決心,一陣頭疼。他神情鬱鬱地進了淨房,才剛脫了外袍,就聽到有人開門。
回頭一看,是梓妤。
他不明所以,梓妤已經上前,自發的給他寬衣。
她神色淡淡,也不說話,可是動作利落,馬上就要把他中衣係帶也解了。
許嘉玄一把就抓住她的手,聲音略沉:“做什麼?”
梓妤被抓了手,抬頭用一種奇怪地目光看他:“伺候你沐浴啊,不是你說要做好妻子的本份嗎?”
她回答得理直氣壯,若不是有昨晚的自取其辱,他得以為她是在使欲擒故縱,要討好他。但許嘉玄還是冷了臉,心裡莫名的窩火。
她早上說她懂的,是指這樣懂了,所以剛才給他淨手也是妻子本份的伺候。即便心裡氣他拔了那小玩意兒的毛,也守著本份不好指責他,還要來伺候他沐浴,所以她是委屈求全?!
她覺得委屈,她不會說嗎?他也不需要她這種求全!
許嘉玄盯著她冷靜的麵容,突然就將她一把推到牆上,抓著她的手掌發緊:“不用你這樣委屈的伺候。早上我也說過了,是那小東西亂動我才失手拔了它的毛,你不信就不信,有不滿你直說。我許嘉玄再心狠手辣,也不會去磋磨一個女人!”
話落後,他鬆開手,冷著臉轉身。
撞到背的梓妤本是不滿的,心想這個許煞神好好的發什麼瘋,結果聽到他氣得劈裡啪啦一頓自白,她愣了愣,見他要轉身忙伸手拽住他袖子。
“我沒有委屈啊。”
正惱怒的許嘉玄被她拽得往後退了一步,麵無表情地回頭,似乎是沒聽清她剛才說的話。
梓妤忙說道:“我沒有覺得委屈。小東西那一開始是有些生氣,覺得你有不滿朝我說就是,但你解釋過後我沒有不信,是你自己先氣衝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