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思思無聊透頂,又不想這麼早睡,於是打算去找一本書看。
到房間的書櫃裡翻了一下,薑思思發現邢意北的書幾乎都是專業書籍,沒有什麼閒書,卻發現他的書櫃裡有一本素描本。
薑思思記得,高中的時候邢意北是學過素描的,隻是後來不怎麼見他畫了。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他竟然還保持著這種愛好。
薑思思把素描本抽了出來,封麵嶄新,一看就沒有動過。
薑思思笑了笑,果然高估他了。
然而翻開第一頁,薑思思卻愣住了。
雪白的素描紙上,畫了一個人像。
及肩的直發,厚重的劉海,以及明顯的嬰兒肥——趴在課桌上睡覺。
沒有署名,也沒有題字,但薑思思確定,畫麵上的人是她。
隻是最下角有一處咖啡漬,蓋住了一處字跡,看樣子似乎是日期。
薑思思又翻了一頁,空白的。
再往後翻,直到最後一頁,也沒有其他內容。
薑思思翻回第一頁,背著光想看清那一團日期到底是多久,但鉛筆字跡本就淺,不似鋼筆會留下印記,所以怎麼看也看不清原來的字跡。
薑思思又盯著上麵的畫,想了許久,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看樣子,這幅畫應該是不久前才畫的,那麼——搞了半天,邢意北還是比較喜歡她140斤的樣子?
*
醫院。
護士蹲著一邊給邢意北拔針管,一邊念叨:“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仗著年紀小,不愛惜自己身體,我看現在來醫院看胃病的十個有九個都是年輕人,聽阿姨的,飲食要規律,更是要少喝酒,胃這種東西,三分靠藥,七分靠養,不要動不動就吃止痛藥圖個簡單,那玩意兒本來就傷害腸胃。”
邢意北閉著眼睛,點頭說好。
這時,薑思思打來了電話。
邢意北下意識便想抬右手接電話,硬是被護士摁住了,還瞪了她一眼。
“動什麼動!”
邢意北換了左手接電話,那頭的人卻沒有開口。
“喂?薑薑?”
薑思思出了會兒神,才說道:“你還在醫院嗎?是不是很嚴重?”
“掛了會兒水,馬上就回來了。”
邢意北回頭對正拿著棉簽給他按壓針眼的護士搖了搖頭,護士見他臉色蒼白,想讓他多坐一會兒再走,卻見他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哎呀小夥子急什麼嘛,你這個病就是怕急,要好好養的。”
護士嘀咕兩句,扭頭走了。
邢意北走出醫院,伸手攔車,旁若無人地對著手機說:“怎麼了?”
“我……”薑思思指尖微蜷,摩挲著手邊的素描本,“沒什麼,我就問問。”
一輛車出租車停在了邢意北麵前,邢意北拉卡車門坐了上去,說道:“想我了?”
出租車師傅通過後視鏡看了邢意北一眼,嘖了一聲。
電話那頭許久沒有說話。
邢意北低聲對出租車師傅說了地址,又說:“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我現在就回來。”
出租車師傅抖了一下,一腳油門踩了出去。
下車後,邢意北發現小區樓下居然擺起了靈堂,擋住了大半條路,有幾個鄰居在旁邊指指點點,但顧著死者為大,也沒說什麼。
到家,打開門,客廳裡沒人。
邢意北沒出聲也沒開燈,走到櫃子前把藥放了起來,才去敲了房間門。
“薑薑,你在嗎?”
房間裡響起腳步聲,但邢意北等了幾分鐘,門才打開。
薑思思沒說話,抬手摸了一下邢意北的額頭,片刻後,才說道:“不燙了,醫生怎麼說?”
邢意北:“著涼了。”
薑思思點點頭,轉身去床上抱起一個枕頭才走出來。
“你去哪兒?”邢意北拉著薑思思的手,“大晚上的你乾嘛?”
薑思思回頭看他,“不是說好了今天你睡床嗎?”
邢意北:“所以呢?”
“我去睡沙發。”薑思思說,“我個子矮,睡沙發沒什麼區彆。”
“行。”邢意北往房間內走去,一邊脫衣服一邊說,“今天風大,客廳的窗戶關不太嚴,晚上風一吹起來呼啦啦地響,孤苦狼嚎的。哦,對了,樓下擺了靈堂,晚上可能會奏哀樂,你不怕吧?”
薑思思抱著枕頭搖頭,“我不怕。”
“好。”
邢意北拿起睡衣去洗澡,洗到一半,樓下果然響起了哀樂。
出來後,他看見薑思思已經躺在沙發上,蓋緊了被子,開著落地燈。
“睡了?”邢意北問。
薑思思把腦袋從被窩裡伸出來,看著邢意北,“外麵那個音樂,什麼時候會停?”
“不知道。”邢意北說,“一般來說,靈堂的哀樂都會響到逝者出殯。”
薑思思“哦”了一聲,又縮回了被窩。
邢意北回到自己房間,手上動作反射性地把門給關上。
聽到“砰”得一聲,邢意北又折回來,把門打開,隻虛掩著。
半個小時後,邢意北還在玩手機,餘光瞥到門縫處晃過一陣人影。
邢意北放下手機,坐了起來。
“薑薑?”
片刻,門緩緩打開了。
薑思思抱著枕頭,蘊著霧氣的雙眼看向邢意北。
兩人都沒有說話。
窗外狂風大作,窗戶被吹得呼呼作響。
邢意北張開雙臂,說道:“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