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兒啊?”
“我看見它鑽到沙發後麵了。”薑思思緊張地抓著邢意北的手,“你趕緊把他弄出去。”
邢意北把沙發搬出來,仔細地找蟑螂。
這時,他手機響了起來。
“我幫你接!你趕緊找!”
薑思思從邢意北褲包裡摸出手機,下意識要按接聽鍵,看清來電顯示的時候嚇得差點把手機丟出去。
“你自己接!”
“不是你要幫我接的嗎?”邢意北拿走手機,看了一眼來電,樂不可支,“我媽會吃人嗎你這麼害怕?”
薑思思不說話,默默躲到了後麵。
“媽,怎麼了。”邢意北一手接著電話,一手拿著鐵盒,漫不經心地跟關月華說話。
片刻後,他突然愣了一下,隨即說道:“好。”
掛了電話後,邢意北目光一凜,精確地把鐵盒砸了下去。
“搞定。”他拿衛生紙把地上的壯士屍體包起來,猛地轉身往薑思思麵前湊,嚇得薑思思尖叫著跑進了房間。
“好了。”邢意北收拾好殘局,走過去敲門,“彆躲了,出來。”
薑思思把門拉開一條縫,確定他手裡沒東西後才走出來。
“煩死了!”
這人怎麼還跟高中的時候一樣幼稚。
知道她怕蟑螂,居然趁她睡著了用黑色水性筆在她草稿紙上畫了一隻蟑螂。
彆說,有基本功的人就是不一樣,畫得栩栩如生。薑思思睡醒了一睜開眼嚇得直接推翻了桌子,連帶著邢意北的桌子也翻了,他整個人栽到地上,手臂打了一個月石膏。
那一個月不能打籃球,每天坐在操場邊上憂鬱地看著球在他麵前飛來飛去,空餘恨。
就這樣也沒見他長點教訓。
薑思思走到客廳,見邢意北已經收拾好了,才坐了下來。
“對了,我跟你說個事。”
邢意北:“嗯。”
“我媽媽後天要來看我。”薑思思撓著後腦勺,“我……”
“你不想你媽來?”邢意北問。
“不是……哎,我媽媽不知道我跟你住在一起。”薑思思說,“到時候怎麼辦啊?”
邢意北蹲下來,倒了一杯熱水遞給薑思思。
“你先喝點水,額頭都嚇出汗來了。”
薑思思摸著杯壁,躊躇片刻,“我怕我媽媽……哎,女孩子跟你們不一樣的。”
“我反正是願意見你媽媽的。”邢意北說,“不過看你,你要是不願意,我後天就搬出去躲躲。”
薑思思可不舍得。
“算了,來就來吧。對了,你媽媽剛剛找你什麼事?”
邢意北:“她後天過來看我,參加我的畢業典禮。”
薑思思:“……?”
*
周二下午,飛機剛停穩,旅客們先後下了飛機。
甬道裡,關月華漫步前行,目光卻一直落在前麵的女人身上。
被人長時間注視著是會被感覺到的。
周宛珍回頭瞄了一眼,然後放慢了腳步。
當關月華走到周宛珍身邊時,周宛珍咳了兩下:“誒……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這話關月華早就想問了。
“我剛剛也在想,我們是不是一起打過麻將?”
周宛珍:“我不打麻將的。”
兩人想了許久,終於有了點苗頭。
周宛珍:“我們是不是在家長會見過?”
關月華靈光一閃,連連點頭:“對對對,我想起來了,你孩子是三中的嗎?”
周宛珍:“咱們孩子是一個班的吧?”
關月華:“是啊,我兒子是邢意北,你孩子是……?”
周宛珍:“薑思思。”
關月華:“同桌呀!怪不得我說眼熟呢,家長會的時候咱們坐一起。”
周宛珍有些詫異:“四年了你還記得我們思思呢?”
“當然了。”關月華說,“我兒子最愛掛在嘴邊的就是思思那個女孩子了。”
……
兩人走出機場,在出租車通道排隊。
周宛珍:“你們小北在哪所大學呢?”
關月華:“允和大學,你家思思不是也在這所大學嗎?”
周宛珍:“小北連這個也告訴你了呀!兩個孩子可不是有緣分嘛!”
……
排到隊伍儘頭,關月華招停一輛出租車,問周宛珍:“你去哪兒啊?”
周宛珍:“光華區,你呢?”
關月華:“巧了,我也是。”
周宛珍:“我去博翠一期,你呢?”
關月華:“這也太巧了吧!”
於是,兩人上了同一輛出租車。
一路上的光景,兩人已經聊得火熱朝天,不知不覺就走近了同一棟樓。
出了電梯,周宛珍才反應過來:“你家小北也住這棟樓?”
關月華:“高中的時候思思和我們小北就是同桌,沒想到大學還住在同一棟樓,真是太有緣分了!”
更有緣分的事情在後麵。
當周宛珍和關月華站在一扇門前,對視一眼。
“你走錯了吧?”
“是你走錯了吧?”
突然,門從裡麵打開。
周宛珍和關月華兩人同時愣住。
屋裡兩人異口同聲:“媽。”
周宛珍、關月華:“……?”
四個人大眼瞪小眼,很顯然,兩位媽媽沒搞清楚狀況。
“阿姨,媽,進來吧。”邢意北側身讓開路,“彆在外麵站著了。”
周宛珍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邢意北看向周宛珍:“阿姨希望的話,也行,媽。”
周宛珍:“……?”
薑思思立刻上前拉住自己媽媽,小聲說:“媽,進來吧。”
說完,她又紅著臉看了關月華一眼,“阿姨好。”
關月華木然地點點頭:“好……哦,好……”
兩位媽媽相繼在客廳坐下,薑思思立刻去廚房倒水,隻留邢意北獨自在客廳麵對靈魂的拷問。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關月華就開門見山了:“女朋友?”
邢意北點頭。
關月華與周宛珍對視一眼。
“我們還是說怎麼就這麼巧了。”
周宛珍止不住地打量邢意北,漸漸笑了起來。
“小北又長高啦,高中的時候阿姨看到你還是個小男孩兒呢,現在成熟了,是個男人了。”
邢意北笑了笑,“阿姨還和當年一樣漂亮。”
周宛珍的笑保持不變,冷不丁問:“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邢意北脫口而出:“很久了。”
他可不敢告訴薑思思的媽媽在一起沒多久就把人騙到家裡來住了。
萬一當場上演棒打鴛鴦,場麵恐怕會失去控製。
周宛珍聞言,笑容終於柔和了下來。
“你們這些孩子也是,多大的人了,也不告訴家裡一聲。”
關月華倒是一點不意外,就憑他兒子在家裡提起這個女孩子的次數,兩人又在一個大學,在一起是遲早的事情。
畢竟她對自己兒子還是很有信心,就是不知道,要不是這次意外撞破,這孩子不知道還要瞞多久。
薑思思倒好了茶,走到廚房門口,與邢意北隔門相望。
“思思快過來呀。”關月華朝薑思思招手,“都這麼漂亮了,果然女大十八變,阿姨都快認不出來了。”
薑思思端著茶水過來,靦腆地坐在邢意北旁邊。
*
兩個媽媽都是和藹的人,而且對彼此的孩子都很滿意,所以這次意外的“見家長”,比薑思思想象中輕鬆得多。
邢意北提議出去吃晚飯,可兩個媽媽怎麼肯,立馬就就在家裡操辦了一頓晚飯。
飯後,薑思思要去酒店陪媽媽住。
路上,薑思思挽著周宛珍的手,一步步走得比蝸牛還慢。
夜色濃稠,路燈把母女倆的影子拉得很長。
兩人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話題總離不開邢意北。
到了酒店,周宛珍一句話總結道:“我女兒可真爭氣啊。”
薑思思:“嗯?”
周宛珍坐到床前的沙發上,脫下了高跟鞋,舒適地躺了下來。
“把校草都搞定了,可不是爭氣嗎?”
薑思思笑了笑,依偎到周宛珍懷裡,聞著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呢喃道:“那可不,畢竟是周女士的女兒。”
周宛珍摸著薑思思的頭發,漸漸有了睡意,“嗯,去洗澡吧,你明天還要上班,早點睡。”
薑思思起身去洗澡後,周宛珍拿出手機,翻出相冊裡偷拍的一張照片,細細看了起來。
那是做晚飯前,薑思思帶她去房間換衣服時,她不經意在櫃子上看到的一幅畫。
簡單的筆墨,把薑思思最胖的時期也勾勒的那麼可愛。
薑思思沒學過美術,所以周宛珍知道那幅畫是誰的作品。
周宛珍看得忍不住笑了起來。
自己的傻女兒一直以為心思埋得很好,殊不知在她去開家長會時候,想撕一頁紙記錄老師說的東西,找了個草稿本,隨手一翻,就看到中間滿滿一頁紙寫滿了“邢意北”三個字。
真是個傻女兒。
還好,有那幅畫作證,傻女兒的青春沒有被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