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乾了!
這活誰敢誰哭!
紀煬看著桌案上厚厚的辭呈。
其他地方集體辭職,可能還是用這方法威逼。
但這裡的人都明白,用這方法逼紀煬?
那不是做夢?
誰還不知道他的本事?
他隻會笑眯眯說句好,還會問一句:“你的物件需要打包嗎?我派人幫你。”
送你滾蛋,還幫你打包行李。
誰不說一句好?
這些辭呈甚至被紀煬統一收起來,還道:“等到九月十三,我便送到吏部,大家要交得趕緊交,省得還要等下一波。”
意思的,他攢夠了一起送過去!
過時不候!
這樣一說,原本還在猶豫的幾人當天便寫了辭呈。
吏部那邊都快習慣紀煬的行事作風。
可問題又來了。
汴京府衙辭職那麼多人,剩下的活誰乾?
你紀煬的人確實厲害,可一個蘿卜一個坑。
不好全是你的人吧?
紀煬看著吏部尚書,笑眯眯道:“那當然還請尚書大人草擬份賦閒的名單,補充到衙門裡。”
吏部尚書看著紀煬,微微搖頭,但眼神明顯帶著欣賞。
紀煬這人,自己作為吏部尚書,最是了解他。
當初捐官的時候,被戶部帶過來,他還以為這個紈絝子弟要去外放吃苦頭了,以後或許查無此人。
但如今這麼多年過去,實在讓人刮目相看。
旁邊吏部左侍郎顏老爹還笑:“你倒是會折騰人,辭職的名單拿走了,還問我們要賦閒的名單。”
顏老爹自然是向著紀煬的,有他在,這名單也不會太過寒酸。
等吏部尚書答應,紀煬笑著拱手稱謝。
紀煬上任汴京府尹不到二十天時間,裡裡外外都來了個大清掃。
什麼關係戶,什麼不敢得罪宗室,全都收拾一遍。
等新來的官員上任,汴京府衙裡裡外外都在他的手裡。
此時的宗室當中,正在想辦法往新進府衙的人裡麵塞自己的人。
但每次這麼做的時候,總會想到之前被扔到灌江府跟紀煬打擂台的徐銘。
徐銘已經是宗室裡鮮少能做事的了,他都被紀煬碾壓得什麼都不是。
如今再安插人進去,真的是紀煬的對手?
所以這人手,必然要小心謹慎。
宗正寺裡的人秘密討論,連長公主都加入其中。
長公主的臉色最差。
查園子?
他紀煬還真敢。
當初說她衣裳是鳥糞做的,她都沒去找麻煩。
現在還敢放出消息,說查她的園子?
紀煬到底有多大的膽子?
長公主知道,梁王特意跟她說這些消息,就是拿她當槍用。
但她這次還真的要會會紀煬,讓他知道,有些人天生高貴,誰也動不了。
眼看宗室抱團抱得更緊。
紀煬已經拿到手下的名冊。
不過就算吏部已經努力劃拉了,可願意到紀煬手下做事的人還是很少。
跟著紀煬,就意味著要得罪人。
在汴京府衙做事是很好,那前提上司不是紀煬!
還有一件事是。
大家隱隱都聽說了,在紀煬手下做事,一個人頂三個,不對!頂五個人用!
他們悠閒慣了,誰願意跟紀煬卷生卷死啊。
賦閒的人有能力挑選的,可以選擇上不上這份名單。
但在翰林苑的“見習”進士們,是沒資格選的。
之前紀煬就接觸過這些見習進士,基本都是昌盛三十九年春闈中進士的,那會成批的官員去了灌江府,在紀煬手下也算很有長進。
這次再接觸地見習進士,跟之前那批基本是同一屆。
可為什麼,人家已經去當官了,他們還在見習?
原因基本就那幾種。
要麼是名次太低,能力不足,各處都不想要。
要麼是部門眼光高,反正翻過年就是昌盛四十二年,馬上新一批的進士們就要新鮮出爐,不如挑選新人。
還有一部分則因為沒有背景,更沒有人脈,學問也不是特彆突出,於是就被留了下來。
他們這二十多人很是尷尬。
中進士三年了,還是見習進士,還在翰林院打雜。
馬上新人要來,那可真是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不過比他們更尷尬的,還有上上屆留下來,沒被選走的兩個人。
他們兩個中進士快六年了,本以為登榜之後便有官做,沒想到得罪了人,直接在翰林院打六年的雜。
一般來說,馬上要到科舉年,他們肯定更加無人問津,估計隻有等到新科進士來了之後,他們的名單再被送到各部挑選。
等到那會,或許有大人可憐,選他們去其他地方。
反正能留下來的,多多少少會有點問題。
不過今年有些不同,他們的名單在科舉年的前一年又被整理出來,跟賦閒的名單放到一起,全都送到紀煬那裡。
也有人稱這份名單是次等名單。
畢竟有本事的被挑走,有人脈的不願意跟著紀煬。
隻有這些沒什麼本事還沒人脈,甚至得罪人了的臣子們,才會上這份名單。
那可不就是次等名單。
這種惡毒的酸話,也隻有汴京文報了。
看似諷刺名單上的人,其實是在笑話紀煬,笑話他隻能選這些“次等”官員。
可惜紀煬竟然認認真真在京都趣聞頭版上回應了。
回應得十分簡短。
大意是,這些都是正經科考上來的學子。
從童試到縣試鄉試,再到中進士,已經是許多人沒有的造化跟努力聰明。
隻因時運不濟便嘲諷他們,實在有辱斯文。
在自己眼中,他們隻是明珠蒙塵,作為陛下的臣子,作為承平國科考上來的官員,怎麼可能沒有真才實學。
有朝一日青雲直上,那可未可知。
誰也想不到,紀煬頭一次在報紙上回應那些一直損他的酸儒們,竟然是為酸儒們說話。
誇得這些名單上眾人隻覺得自己馬上要飛黃騰達了。
這些被冷落的官員,以前哪個不是心高氣傲,如今紀煬說他們明珠蒙塵,私底下頭都要點酸了。
就算再謙遜的人,都會被這句話安慰到。
原本眾人還在想怎麼推辭,畢竟上這份名單確實不好聽。
但紀煬這麼一說,大家竟然有點期待怎麼辦?
他們都已經這樣了,跟著紀煬得罪人又怎麼樣?
有這樣賞識他們的大人,他們還有什麼好求的?
總好過再留在翰林院,當個三年的見習進士?
挑剩下的又怎麼樣!
他們是明珠蒙塵!紀煬說的!
紀煬的本事跟眼力,你們不服的嗎?
其實紀煬這話,不僅安慰了名單上的人,這世上時運不濟的人可比高官厚祿仕途通達的人多。
汴京文報看到紀煬的文章好幾日才反應過來。
他們是在嘲諷紀煬隻能拿到次等人員名單。
這些大家都明白的。
可紀煬的回應,直接把問題上升到汴京文報是看不起這些辛辛苦苦卻運氣不好,人脈不行的讀書人。
這下可不引起天底下所有時運不濟官員的共鳴?
與其思考自己是不是有問題,還不如把這事怪到運氣不好上。
紀煬的說法,顯然更得人心。
還有一件事,是他們也沒法否認的。
就算那名單上的翰林們遲遲沒人挑選,他們也確實中了進士。
這些人都被自己這麼嘲諷,那下麵的舉人秀才呢?
此時不敢多想,一想起來,就已經發現不對勁了。
汴京文報的人這時候才發現。
紀煬一直不直接跟他們打擂台,是人家根本就不想。
他這一番話,直接讓還未入職的官員們對他抱有好感,甚至死心塌地。
紀煬隻能說,跟他打輿論戰,那還早呢。
他這邊看過名單之後,直接大手一揮。
這些人。
他全都要了!
全都來他們汴京府衙!
都說了大家是明珠蒙塵,那就讓大家看看,他說的對不對。
吏部尚書欲言又止。
可想著紀煬做事看似莽撞,其實一直有分寸,等私下問過皇上之後。
這事竟然就定下了。
紀煬一口氣要了四十多人補充到汴京府衙裡。
所有收到通知的見識進士跟賦閒官員們,一時有點懵。
剛開始是高興的。
等知道所有人都被選中的時候,自然就變成發蒙了。
紀煬要這麼多人,是乾什麼啊?
汴京府衙,需要這麼多人嗎?
不管大家怎麼想。
反正紀煬就是要了
要這麼多人,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甚至覺得這些人手還不夠呢。
畢竟接下來要做的事,跟之前可大不一樣。
九月二十五,所有來報道的官員看著上麵年輕的長官。
命運在這一刻,悄然發生改變。
雖說是糊裡糊塗進來。
可心裡卻有無窮的向往,更有無限的希望。
當紀煬的手下,應該不是件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