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正屋裡的人容我想才行。”
星煙撅嘴,恨透了。
計劃一旦開始了,就意味著她必須得做,星煙緊張的手腳生汗。
以往她恨不得將自己整個藏起來,如今卻要她主動往人前送,她不太習慣。
但一想到會死,
她什麼都能做。
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眼睛根本合不上,到了後半夜,涼風一吹,康城迎來了第一場春雨。
翌日早上,門一打開,跟前層層雲煙霧氣繚繞,蔣姨娘深吸了一口氣,“這場雨倒是落的正好。”
落雨天沒人會出門,霧氣一遮,去清暉院的路就更好走了。
星煙心頭一直在盤算,她見了皇上,該如何開口,是跪著求他帶她進宮,還是問他,當年他說的話可還算數?
肯定不能問。
他是皇上,算不算數他說了算。
蔣姨娘昨夜就從箱底下拿出了一件春綠色的羅裙,撫平了褶皺就掛在屋裡的木架子上,等著今日給星煙穿,平日裡兩人都是想著法子隱藏姿色,今日這番正經收拾起來,還是頭一回。
當年蔣姨娘能讓侯府頂著蘇夫人的壓力,將她抬進來,一護就是幾十
年,兩個孩子能平安活到現在,除了聰慧之外,本身就是個姿色過人的美人兒。
星煙的長相卻比蔣姨娘更多了一份妖嬈,一身風情透進了骨子裡,舉手投足之間,無一不是嫵媚。見過的人都說她美的太妖嬈,精致的五官,細眉如蠶蛾飛揚,美目如琉璃,肌膚瑩潔,若塗上脂粉則過白,施上朱紅又太赤,殷桃小口略一微笑,嘴邊帶著迷人的兩道梨渦,直擊人心坎,誰又不會被迷惑。
蔣姨娘替星煙收拾好了妝容,星煙就在屋裡轉圈兒,煎熬中猶如度日如年。
時候差不多了,才渾渾噩噩地撐著油紙傘往清暉院走去。
一夜未眠,這會子也是精神百倍。
皇帝是什麼樣不重要,她隻要借他的手活著就好。
憑著這股信念,終於走到了清暉院。
清暉院的門前有一排翠竹,經過了一夜的雨水,嫩竹青碧如玉製的流蘇,麵上的粉霜被春雨衝刷洗淨,脆的亮人眼,星煙一身春綠混在其中,宛如一體,脆青色的裙擺齊腳踝,隨著步子沾了些許雨水,水花侵入緞麵,如點綴的暗花,平添了一份雨色中的美。
眼瞧著前麵就是清暉院的大門,星煙竟有些邁不動步子,雨點子落下來砸在傘麵上再流下來,將她圍成了一道圈。
她到底該怎麼對他說?
這一徘徊猶豫,裡麵的人就出來了。
同樣是一把油紙傘,身邊跟了一名太監,和一名侍衛。
傘是他自己撐著的,藏青色衣袍上紋著的夔龍張牙舞爪,卻瞧不見龍頭,連著那人的臉一塊兒隱在了傘底下,隻能看到握在傘柄上的手和垂下的一片廣袖,手指骨節分明,白皙又不失血色,緊緊地攀附在傘柄上。
走近了,隱藏在傘下的那張臉才露了出來。
十歲那年,星煙曾見過他,七年過去,跟前的人完全沒了往日的半點痕跡,陌生的讓她惶恐,卻也俊的讓她驚豔。
英挺的兩道眉,鼻若懸膽,分明是儒雅乾淨的長相,然眉梢的鋒芒,和那雙沉靜深邃的黑眸,一眼就能讓人不寒而栗,莫名地不敢靠近。
星煙才知何為富貴由天,天生的高貴清冷,這張臉帝王之相極為濃鬱。
星煙被跟前的氣勢逼迫,一時忘記了自己兒的目的,下意識地垂下頭,屈膝行禮盯著腳底下的一片水花。
等到她想起來,人已經離開她往前走了好幾步。
星煙心裡急,來之前自己賭上了身家性命,斷不能臨陣退縮。
眼瞧著皇上已走遠,星煙腦子裡的那根弦越繃越緊,弦斷的那一刻,她再也無所顧忌。
油紙傘跟著她打了個圈兒,緊奔了兩步,一隻手顫抖地伸出,再顫抖地抓住了露在傘外麵的一方廣袖。
侍衛的刀瞬間架在她脖子上。
冰涼的觸感嚇的她魂都沒了,星煙周身都在抖,抖的厲害,心裡不停地默念,“不填井,不想死。”
星煙在這世上什麼都不怕,唯獨就是最怕死,
早年府上姨娘的死,給她留下了太大的陰影。
她臉色蒼白,藏青色的袖口被她攥著手裡,不住地顫抖,卻又緊攥著,絲毫不放。
雨中那雙黑緞長靴終是停了下來,垂首側目,沉靜凜冽的眸子冷冷地掃了一眼袖口上的那隻手,白皙嬌嫩。
隻是抖的厲害。
“皇上,臣女想進宮。”
贏紹回過頭,目光定在了她一張楚楚可憐的淚臉上。
眼睛透亮帶著乞求,緋紅的眼眶裡還含了搖搖欲墜的淚珠,鼻尖因哭泣帶著微紅,如雨後初綻的桃花,膚色如玉,白淨細膩,仿佛吹彈可破。
梨花帶雨,楚楚可憐,是張美人皮。
比起七年前,嬌豔了很多。
星煙被他盯的心慌,跟前這雙眼睛,看似沉靜,可越往裡看,越是讓人生寒,眸子深處帶有越過千山萬水而沉澱下來的銳利。
她心虛,眼裡有了害怕,慌亂地移開視線,緊張地盯著他胸前那條張牙舞爪的夔龍。
周圍隻有雨滴聲,半晌沒有聽到他的回應,星煙的心懸在半空掉不下來,內心逐漸崩潰,周身的勁兒散退,一時之間連握住傘柄的力道都沒,任由鑲了竹葉的油紙傘從頭上偏移而下,傾斜至肩頭。
“臣女喜歡皇上。”
這等不著邊的話,到了生死邊緣,星煙幾乎是脫口而出。
她隻能靠賭,靠猜,猜他的心思。
突然春雨中的一抹梔子花香,混著青竹氣息闖進了她的傘下,修長的手掌挨著她的肩頭,穩穩地替她移回了傾斜的傘柄。
“拿好。”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