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雨女無瓜的插花完成了。
她的插花方式和女大公之前學習的不大一樣,十分隨性自然,而且雨女無瓜很擅長色彩搭配,花朵配合著花瓶的顏色,顯得相得益彰。
滿意的擺弄了一下,雨女無瓜站起身來,提著裙擺,對著女大公行了一禮:“希望您會喜歡我的禮物。”
羅莎笑容溫和:“謝謝,我很喜歡。”
隨後,雨女無瓜再次受到了好感度增長的提示。
她笑彎了眉眼,卻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今天選擇前往城堡,她就隻是要把從鬆克城探聽來的消息告訴羅莎公爵,順便領取獎勵。
現在任務完成,獎勵收到,從鬆克城來的瓦倫先生也清醒過來,後麵就沒她什麼事兒了,於是雨女無瓜時刻準備功成身退了。
但是羅莎卻在起身後看向她,溫聲問道:“想不想跟我去看看?”
雨女無瓜一愣。
看什麼?
瓦倫嗎?
她心裡一動。
雖說一路摸到鬆克城公爵家裡的事情算是意外疊加的結果,可是雨女無瓜也算是全程圍觀了這件事情的始末,心裡其實也對女大公的態度十分好奇。
於是這會兒她隻是猶豫片刻就點點頭,乖巧的跟在了羅莎身後,一起離開了書房。
而此時,瓦倫正緩緩的睜開眼睛。
其實他早就醒了,但是在確定自己的處境之前,他沒敢貿然做出反應,隻是在心裡一遍遍的回想著昏迷之前的事情,並且小心謹慎的用自己並不算強的魔法力去感知著周圍的一切。
直到確定並沒有其他人存在,他才敢睜眼。
然後就一動不動的躺著,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上的魔法燈。
瓦倫還記得,自己就像平常那樣,在懸賞大廳裡工作,然後就被人用刀捅了個對穿。
一想到這裡,他就覺得胸口涼颼颼的……
後來,他似乎還被光明魔法擊中了,渾身上下都像是從血水裡撈出來似的。
而他之所以進入懸賞大廳,就是因為他在經商上沒有天分,劍術和魔法都很一般,這才被家族安排了文職。
麵對著寒光淩厲的刀劍,以及層出不窮的魔法,瓦倫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隻能拚儘全力拿出了家族給他保命的傳送卷軸,這才得以逃跑。
最後的記憶,停留在一片黃沙漫天,他一頭栽進一片黃沙中,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當時瓦倫覺得自己要死了,可現在看來,他並沒有回歸光明神的懷抱,而且手腳也沒有束縛的痕跡,不像是被抓起來……
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卻沒有感覺到疼痛,甚至沒有摸出傷痕。
治好了?
可是,他當時是被捅了個對穿的,還受到了魔法傷害……
為什麼現在都感覺不到了?
瓦倫下意識地抬頭,便看到了敞開的窗戶。
藍天,白雲,還有……木頭架子?
那上麵好像有人,他們在拿著石頭,利落的爬上爬下,一幅熱火朝天的勞動場麵。
瓦倫有些愣神,也就沒有注意到身後房門已經被打開。
羅莎緩步進門,看著正躺著發呆的年輕男人,她微笑著道:“那邊的塔樓正在修繕,吵醒你了?”
瓦倫愣了一下,趕忙坐起身來轉頭看去,就看到了一位激起美麗的貴族小姐。
這讓他有一瞬間晃神。
他確定,自己以前從未見過這位小姐。
因為對方長得過於精致,猶如上天恩賜的造物,如果他見過,那麼必然會印象深刻。
而人類大多都是視覺動物,瓦倫也一樣。
麵對著如此優雅美麗的麵孔,他不自覺的放鬆了警惕,耳尖微紅,聲音也放輕許多:“請問,是您救了我麼?”
一直安靜跟在一旁的莫裡斯悄無聲息的抬了抬頭,在看到瓦倫通紅的耳尖後,神色如常,重新低垂眼簾。
而女大公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笑了笑,然後便朝著屋子裡唯一一張木椅子走去。
木椅看上去有些單薄,簡單地四條腿,也沒有靠背,一看就知道坐著不會有多舒服。
就在這時,管家先生突然抬手,很快便是一道白光閃過。
下一秒,那張平平無奇的木椅子就有了變化。
它開始長高,變大,原本光禿禿的木頭表麵開始出現了鬆軟的墊子,木頭表麵還出現了繁複的花紋。
等羅莎坐上去時,小椅子已經變成了柔軟的扶手椅,和公爵在書房裡擺放的那張一模一樣。
女大公的指尖在扶手上的花紋處略過,然後便笑著看了莫裡斯一眼。
管家先生微微低頭,恭敬的站在那裡,深藏功與名。
對此,雨女無瓜並不覺得驚訝。
畢竟平常女大公就經常去曼加斯城裡麵溜達,管家先生就跟在一旁。
莫裡斯常見技能就是魔法熱奶茶、手帕變披風這樣的操作,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
在玩家看來,這遊戲的魔法設定就居家旅行必備良品,深入到生活的各個角落。
瓦倫卻是瞪大了眼睛。
能夠在懸賞大廳裡麵得到職位的,多多少少都有些貴族背景,小時候也都學習過魔法相關。
自然知道,想要將魔力收放自如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或許在玩家看來,剛剛莫裡斯隻是和往常一樣用了個變形魔法,沒什麼特彆。
但是瓦倫卻看得分明,這個變形咒十分複雜。
不單單是把椅子變大變高,那些浮雕、鏤空、刺繡,每一樣都需要精準的魔法控製力和足夠強的魔法親和力才能做到。
即使是鬆克城的教廷大廳裡那些自稱為高階法師的修士,恐怕也要幾個人合力才行。
可眼前這個男人,隻是抬抬手,看上去輕而易舉。
他甚至不拿魔杖,不念咒語。
這種精準的控製力是真實存在的嗎???
偏偏他的態度恭謹,完全不像是尋常法師的傲慢。
瓦倫立刻意識到,自己眼前的恐怕是個大貴族。
於是他立刻端正了表情,剛剛冒出來的小傾慕也瞬間收斂,整個人都是緊繃繃的。
也就沒發現,製服筆挺的管家先生又看了看他,眼底閃過一絲滿意,隨後便好似無事發生般的收回了視線。
羅莎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紋的變化,她隻管笑著坐在扶手椅上,看著瓦倫,聲音溫和如常:“是我的勇士發現你的,至於你身上的傷,”女大公聲音微頓,並沒有點名精靈的身份,隻是道,“是一位好心人幫你治療的。”
瓦倫鬆了口氣。
他果然是被救了,看起來自己的運氣還不錯。
於是,他真心實意的說道:“很感謝您的幫助,我以後一定會報答您的。”
女大公笑了笑,輕聲道:“希望瓦倫先生記住這句話。”
瓦倫驚訝:“您知道我的名字?”
女大公:“是我的勇士與你相識,這才將瓦倫先生帶回來。”
瓦倫心想著,自己在懸賞大廳做事,平常接觸的都是來用通緝犯換取懸賞金的人,有人認識他也不奇怪,但還是問道:“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女大公笑容溫和,聲音輕緩:“這裡是曼加斯城,我是這兒的領主,羅莎-斯圖亞特。”
一句話,就讓瓦倫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曼加斯城,羅莎……公爵。
他下意識地想要起身,但是躺了好一陣子的身體顯然有些使不上力,還沒站起就已經重新跌回到了床上。
隨後,瓦倫就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整個人都像是僵住了似的。
這反應有些出乎羅莎的預料。
倒是一旁的雨女無瓜走到了她身邊,輕聲道:“這個人在害怕。”
女大公:“你怎麼看出來的?”
雨女無瓜:“他的眼睛張開,鼻翼擴大,眉毛上揚,這都是害怕才會有的反應。”
羅莎聞言,卻沒有繼續看瓦倫,而是偏頭看向了穿著碎花裙子的姑娘。
剛剛邀請雨女無瓜一起來,是因為她剛剛去過鬆克城,對於城內的事情多有了解,如果瓦倫說的話有什麼不對勁,想必雨女無瓜也能有所察覺。
但是現在這姑娘給羅莎帶來的驚喜比預想中的還要大。
一個能看懂表情的勇士啊。
羅莎微微翹起嘴角,在心裡說道:“係統先生,你帶來的玩家們果然都是寶藏,每天都能帶來新的驚喜。”
水晶球與有榮焉,開心的閃了閃,伴隨這一串兒哢哢哢。
雨女無瓜並不知道羅莎正在和係統說悄悄話,她隻是好奇的看了一眼瓦倫。
作為鬆克城懸賞大廳裡麵的工作人員,玩家去領懸賞金的時候會經常與他接觸,所以在資料庫裡收錄了瓦倫的基本信息。
而他淒淒慘慘的被玩家救回來的事情也不是秘密。
這讓雨女無瓜有些不解:“他在怕什麼?”
曼加斯城救了他,他有什麼好怕的?
女大公心裡卻有個猜想。
她重新看向了瓦倫,輕聲問道:“瓦倫先生知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瓦倫不敢看她,隻是輕輕搖頭。
係統則是閃閃亮亮:【這題我會答!玩家救得!】
女大公溫和的摸了摸水晶球光滑的表麵,然後溫聲細語:“我的勇士們為了救你,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而你身上被魔法造成的損傷,是他們將傷害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係統:……啊???
什麼慘痛代價?
是達倫手腕上割出來的那個小口子嗎?
可是精靈侍衛長靠著那個小口子還拉近了和貝拉的關係呢,怎麼能叫代價?
但是和係統的錯愕不同,瓦倫卻很輕易地就相信了。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到底受了多嚴重的傷,不單單是普通武器弄出來的皮肉傷,還有光明魔法造成的靈魂傷害。
不了解黑暗魔法的瓦倫先生並不覺得有什麼魔法能夠輕易的治愈靈魂傷害。
可剛剛他檢查過自己,沒有絲毫疼痛或者是靈魂受損的影響。
傷害被轉移,這或許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釋。
這時候,就聽女大公緩緩開口:“但就在我的勇士們救你的同時,我還聽到了另一個消息,那就是,鬆克城想要進攻曼加斯,還想要我的臣服。”
瓦倫身體微顫,隨後歉疚的低下了頭:“公爵,我很抱歉。”
羅莎卻沒有接受他的道歉,反倒直直的看著他:“我想,瓦倫先生應該很清楚這場莫名其妙的戰爭不是我發起的。”
瓦倫抿緊嘴唇,沒有開口。
女大公笑容依舊:“我需要提醒你,曼加斯城不會坐以待斃,或許很快我就會召集城內的勇士們去往鬆克城,並且拉攏‘紅領巾’一起,就算打不贏,我也要拖個墊背的一起去見光明神。”
瓦倫的眼睛瞪大,嘴唇不自覺地張開,但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雨女無瓜微微彎腰,在羅莎耳邊小聲道:“他在恐懼。”
女大公點了點頭,然後輕聲問道:“你能分辨一個人是否說謊嗎?”
雨女無瓜:“我可以試試。”
女大公笑了笑,又給這個好姑娘加了好感。
而係統卻聽得雲裡霧裡:【公爵,你在做什麼?】
女大公單手托腮,雲淡風輕:“我需要知道鬆克城現在的情況,同時,也給這位瓦倫先生一次拯救自己的機會。”
係統想了一會兒,十分坦誠:【我聽不懂。】
女大公:“如果按著剛剛雨女無瓜所說,現在鬆克城的領主是想要聽從大領主的指示,吞並曼加斯,但城內有其他的貴族不同意,這應該就是瓦倫受到傷害的原因。”
係統:【他想要幫助曼加斯?】
女大公:“不,他是想要維護鬆克城。”
玩家經常出入懸賞大廳,有時候匿名,有時候實名。
瓦倫能認識冷刃和皮皮蝦,想來也就能記得住其他人,所以他應該很清楚,現在的曼加斯城已經有了一定的戰鬥力。
起碼,不再是任人宰割。
所以,如果他或者他的家族知道了領主的企圖,必然會選擇站出來反對。
隻不過從結果上看,他們的反對失敗了,甚至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現在羅莎讓他相信鬆克城已經下手,而曼加斯想要報複。
那麼,接下來的一切,就要看瓦倫先生如何選擇了。
女大公聲音輕輕:“希望他不要讓我失望。”
係統似乎很認真的把自家大公說的話記錄下來,然後接著問道:【你真的要帶著玩家去打鬆克城嗎?】
羅莎沒有回答,隻是轉頭看了看水晶球,又摸了摸。
然後,才輕聲道:“我的係統先生還是這麼單純可愛。”
係統:???
而瓦倫在驚恐過後,迅速的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曼加斯城的實力他其實還不夠清楚,但是,“紅領巾”有多強他是知道的。
當初自稱紅領巾的勇士們可是直接掏空了鬆克城的懸賞金!
如果他們集結起來,攻入鬆克城……
他的指尖用力的攥著被角,嘴唇緊緊抿起,過了一會兒才道:“公爵,您,您是否能夠打消進攻鬆克城的念頭?”
女大公抬了抬眼:“你覺得呢?”
瓦倫有些沮喪:“公爵,對,對於您所經曆的一切,我深感,深感抱歉。”
羅莎知道這個人隻要緊張就結巴,這會讓也不在意,而是露出了個驚訝的神情:“你為什麼要對我道歉?”
瓦倫深吸一口氣,組織了一下語言後才緩緩開口:“一切都是王族和萊斯利領主的陰謀,鬆克城內的居民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萊斯利。
羅莎眉尖微挑。
係統:【公爵知道這個名字?】
女大公:“是的,當然,他很有名,著名的大貴族,仁慈低調,和王族還有親緣關係。”說著,羅莎動了動嘴角,隻是笑容還沒有完全成型就消失了,“沒想到鬆克城是投靠了他。”
而瓦倫的聲音還在繼續:“事實上,我和我的家族,已經,已經竭儘全力,希望領主打消念頭,隻是……他很……很堅持。”
女大公看了一眼雨女無瓜,得到了勇士小姐的輕輕點頭。
從微表情看,他說的都是實話。
羅莎便重新看向了瓦倫:“你不希望鬆克城遭受戰火,對嗎?”
瓦倫點頭。
女大公:“但你要知道,想要達成願望都是需要付出相應代價的,你現在一無所有,甚至還在被鬆克城追捕,那麼拿什麼當籌碼和我談條件呢?”
一句話,就讓瓦倫年輕的臉上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是啊,他有什麼籌碼呢?
他的家族已經被鬆克城領主連根拔起,財富恐怕也瓜分殆儘,就連他自己的命都是眼前的羅莎公爵救回來的。
他已經一無所有,連命都不是自己的,又怎麼能救得了彆人……
可就在這時,女大公突然道:“不過,我可以幫助你。”
短短的幾個詞,卻讓瓦倫反應了好一會兒。
好像隻是聽到了聲音,卻沒有理解其中的含義。
羅莎對他的愣神並不介意,隻管笑著說道:“曼加斯和鬆克城本就沒有深仇大恨,如果可以,我更希望和平共處,而不是劍拔弩張,畢竟,我要對子民負責,他們的平安幸福才是我的職責,而從你剛剛的表現來看,瓦倫先生,你是個足夠正直善良的人,值得我托付信任。”
隻是過於單純了些。
但是,隻要聰明好學,很多事情是可以慢慢學會的不是嗎。
女大公微笑淺淺。
而瓦倫終於抬頭看向了女大公,猶豫片刻道:“公爵你想要幫我什麼?”
女大公:“新的身份,新的地位,金錢,人脈,我可以讓你用最短的時間重新回到鬆克城。”
這是個極大的誘惑。
如今的瓦倫已經沒有了家族支撐,失去了所有,但他依然懷揣著對鬆克城的責任感。
偏偏那裡的領主想要他的命。
如果羅莎真的能給於他這一切,就意味著,瓦倫能夠再次回到鬆克城。
但這一切不會是白來的,瓦倫也不覺得自己擁有那麼多的好運氣。
他輕聲道:“公爵想要讓我出賣靈魂,為曼加斯城做臥底嗎?”
這是個很合理的推測,但女大公卻是笑著否認了:“當然不,如果想要臥底,我隨便找個勇士都比你更忠誠。”
瓦倫:“那我猜不出公爵這麼做的理由。”
女大公攤開了雙手,聲音柔軟如夜鶯低鳴:“我對你和你家族的遭遇表示遺憾,隻不過,瓦倫先生,我並不是一個大方的人,我對你的幫助也不是出於無處宣泄的同情心,我這麼做隻是因為,我很不喜歡鬆克城的領主。”
瓦倫一愣:“什麼?”
女大公笑容依舊:“那個領主想要吞並曼加斯,並且準備付諸行動,我不喜歡,而我覺得你足夠正直優秀,比他更加合適那個位置。”
一句話,就讓瓦倫傻在了那裡。
雨女無瓜也瞪大了眼睛。
在她這樣的玩家心裡,女大公是一個合格的核心NPC,任務發布及時有效,獎勵給的無比大方,同時,女大公給他們的感覺也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和善。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羅莎公爵在私下裡會走什麼樣的劇情線。
畢竟在玩家看來,城堡就像是這個遊戲的禁區,除非有任務或者是公爵召見,否則是不會輕易進來。
而遊戲的NPC本身就是圍繞著玩家服務,有玩家在的時候,那些數據構成的人物才會有相應的指令動作,至於劇情,也不過是係統早早設置好的罷了。
可這一刻,雨女無瓜卻覺得,她之前想的過於簡單。
恐怕這款遊戲裡麵的NPC遠比想象中的要複雜。
在玩家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他們也在走著自己的劇情線。
就像現在,女大公輕描淡寫的,就要換掉另一座城邦的領主?
認真的?
同樣的疑問還出現在了瓦倫的臉上,他甚至有些驚慌:“羅莎公爵,我並沒有那樣的野心……”
女大公:“這不是野心,我隻是給了你一個讓鬆克城免於戰火的選擇。”
瓦倫的聲音戛然而止,似乎有些動搖。
羅莎接著道:“況且,瓦倫先生,你有不能離開鬆克城的理由。”
瓦倫微愣:“什麼?”
女大公:“你的家族,你的財產,你的一切,都葬送在了鬆克城,你真的不想要一個公平嗎?”
其實更合理的形容詞是“報複”,可羅莎不會那樣說。
她看得出,眼前的瓦倫還有著年輕人的天真,這是好事,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堅持對於光明的追求。
所以女大公用的是“公平”。
當然,本質還是一樣的罷了。
女大公彎起嘴角,聲音輕輕:“我會幫助你重回鬆克城,隻要你得到了權利,那麼,不僅能讓你的家族得到應有的公平,還可以保護你想要保護的人。”
瓦倫用力的收攏手指。
就在不久之前,他還出於躺在黃沙裡等死的狼狽當中。
可現在,就有一位美麗優雅的女大公將一份散發著蜜糖香氣的未來擺放在他的麵前。
瓦倫相信,隻要他點頭,這位羅莎公爵就會有辦法讓自己得到一切。
但他還是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張張嘴,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聲音:“公爵是在和我做交易。”
女大公並不否認,微笑點頭。
瓦倫:“我想要知道,我需要付出的是什麼?”隨後他自嘲一笑,“似乎我身上並沒有什麼能夠交換出去的。”
羅莎有些驚訝於他現在還能保持理智,眼中閃過欣賞,嘴裡則是說道:“我當然有我的希望。”
瓦倫:“還請公爵說明。”
女大公:“我希望,鬆克城可以和曼加斯之間保持友好關係,互惠互利。”
瓦倫微愣:“就這樣?”
女大公:“嗯,就這樣。”
說著,羅莎用蔚藍色的眼睛看向了窗外,似乎藍天白雲格外吸引人。
而她的聲音也像是雲朵一般柔軟:“我不喜歡帝國現在這樣的胡亂效忠,城邦和城邦本就是平等的,說效忠和歸順根本就是笑話。”
這話說的簡單直白,可瓦倫卻多想了一步。
他並不覺得這人幫助自己是心血來潮,即使羅莎看上去溫柔無害,但是她是領主,是公爵,是帝國裡最年輕的女大公。
她的幫助不會是無償的。
誰敢輕視她都會付出代價。
她說,城與城之間不用效忠,那麼,城與國呢?
瓦倫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抬頭:“公爵,未來您還會是公爵嗎?”
係統:【他什麼意思?難道覺得你的爵位會被收走嗎?】
女大公卻是輕笑一聲:“不,恰恰相反,他對我的期待很高,真是個聰明的年輕人。”
係統:【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