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號,韋恩, “雨夜紅衣”連環殺人案嫌犯。2號,卡特,精神控製與巫術傳播。
每間牢房中的囚犯都遍體鱗傷。
鞭痕、刀傷、炭火灼燒的痕跡……這些傷痕令他們看上去麵目全非。
但,除卻有兩個正處在昏迷中的以外,其他每個囚犯都擁有著一雙和0號一樣,充斥著狂熱的、極度危險的眼睛。
秦非目光淡淡地掃過身側的囚室。
那一道道宛若有火焰灼燒般的視線彙聚在他的身上。
若不是有那些欄杆和電網攔截在他們中間,秦非覺得,自己可能早就已經被撕成碎片,和那些鮮血、碎肉和汙泥一樣,恒久地留在這間地牢裡。
“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秦非麵色不改,扭頭望向神父。
他沒有忘記,聖嬰院,是一間教堂。而不是一座監獄。
神父聽秦非開口提問,忙不迭地開口回答道: “這些都是教會派遣到這裡來的囚犯。”
神父現在一門心思想要滿足秦非,然後儘快打發他回去,可以說是知無不言:"自從15年前教會取消了絞刑以後,原本那些死囚犯們,就陸陸續續被遣送到了各個教堂。"
在教會與政府的政治博弈中,教會最終勝出了。他們宣稱,囚犯們之所以會犯罪,是因為他們不敬上帝,從而遭受了神的責難。
死刑犯們被送往教堂,在那裡他們將通過規律的生活;學習勞作,以及虔誠的禱告,來洗刷自己的罪。
這條律法出台後會叫會帶來了很高的聲譽,信徒們盛讚教會與主的仁慈。但事實上,囚犯們在教堂中過得怎麼樣,隻有他們自己知道。——神父和修女並不都是聖人。在陽光照不到的陰影中,在眼睛看不見的角落裡,人可能比惡魔更加可怕。
"唔。"
秦非點點頭。
"像這樣被送來教堂的囚犯數量多嗎?"他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很多。”
神父答:“最開始的時候,隻有死囚犯會被送往教堂接受教誨,後來這種活動越來越流行,來教堂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甚至有一些短期囚犯的家屬特意
給教堂塞錢,為的就是將那些犯了罪的人送進來洗刷聲譽。
成為罪犯似乎已經不再是一件不可原諒的事。隻要你能進入教堂再出去,甚至能夠因此而得到一部分人的追捧。
總之,在這十五年裡,教堂已經從純粹的神聖之地變成了一種集監獄、療養院、學校於一體的複雜機構。
“原來如此。”
秦非點點頭。
身旁監獄的編號已經從0號一路順延到了7號。
而道路儘頭,第九間囚室的門正敞開著。
這裡沒有人嗎?
秦非邁步走了進去。
8號囚室看上去並不像是常年空置的狀態。
硬板床上散落著揉皺了的床單和枕頭,牆邊的櫃子裡放著些水盆和杯子之類的日用品。
比起一路走來的其他七間囚房,這裡的血腥味似乎稍微淡了一點,環境相對也比較乾淨,像是有人刻意打掃過。
秦非在進入囚室後,在不到兩米的距離中接連踢到了兩次異物。外麵壁燈的光隻能隱約將裡麵照亮,秦非蹲下去伸手摸索,看得身後的蕭霄提心吊膽。
他好怕秦大佬像他剛剛在走廊上一樣,摸到一截人類的骨頭。
好在秦非沒有那麼走背運。
指尖很快觸到了一個小小的、冰冰涼涼的東西,秦非將它撿起來湊在眼前看。是一個深棕色的小玻璃瓶。
瓶子是空的,上麵貼著紙條。紙條上有字,不知是英語還是拉丁文,非常潦草,秦非完全難以辨認。
像這樣的玻璃瓶子地上還有很多個,大小不一,不知是做什麼用的。“這間房裡關著的是誰?”秦非問神父。
神父支支吾吾,看起來不太想回答。
但秦非已經自己尋找到了答案。
那原本應該懸掛著罪犯信息木牌的牆壁處是空的,秦非走過去,很快在一旁的矮櫃後找出了被藏起來的牌子。
8號,蘭姆,■
罪名那裡被汙漬遮擋住了,看不清字跡。但名字是十分清晰的。
蘭姆,
那個在裡世界裡突然有了名字的24號聖嬰,擁有著漂亮的灰色瞳孔的男孩。他竟然在這入口隱秘的地牢中,擁有著一間屬於自己的
囚房。
蕭霄茫然無知地望著那塊寫有蘭姆名字的木牌。
而老神父的臉上則閃過了一絲肉眼可見的慌亂。“啊……蘭姆。”
他垂落在身側的、還打著繃帶的右手顫抖了一下。“他原本是住在這裡,但他不受關押。”
秦非問: “那他現在去哪兒了?”
“這個我也不清楚。”神父道, "蘭姆病了,需要接受治療。他不怎麼待在地牢裡。"秦非挑眉: “我該去哪兒找他呢?”
從今天早晨,在裡世界的教堂裡見到蘭姆的第一眼起,秦非就隱隱有著一種預感。這個名叫蘭姆的24號聖嬰,一定不簡單。
而現在,他幾乎可以確定。
這預感就要成真了。
神父深深吸了口氣。他望著秦非的眼睛,渾濁的瞳孔中寫滿警惕: “你問他做什麼,你是什麼人?”
"教會的探查員嗎?還是小報的記者?或是……政府的人?"
秦非笑了一下: “我都不是。”
他從隨身空間中調出搬磚,在手裡掂了掂: “但你最好掂量清楚再說話。”神父衰老又消瘦,在秦非和蕭霄這兩個年輕男性麵前幾乎沒有半絲攻擊力。他剛剛才冒出苗頭的氣焰很快停歇下來。
"……我真的不清楚,蘭姆平時由醫生負責照顧。"神父歎了口氣。
"絕大多數時間他都和醫生待在一起,要找他的話,你就去找醫生吧。"他走出囚室,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打開了走廊儘頭的一扇門。
門內又是一條走廊。
“醫生的辦公室和休息室都在那裡,但他一向神出鬼沒,你不一定能找得到他。”神父道。
走廊裡黑洞洞的,像是某種通往異度空間的入口。
蕭霄望著門洞裡,麵露難色。他現在看到走廊就犯惡心。
“咚——”
“咚——”
黑暗的空氣中隱約傳來沉悶的鐘響。穿透厚重的石質牆壁,落入眾人的耳中。
神父在鐘聲的那刻神色一怔,他皺起眉頭,細細聆聽著。
一聲。
兩聲。
br />十二聲。
“十二點了!”神父臉色驟變。“十二點怎麼了?”蕭霄傻乎乎地發問, “該吃午飯了?”
不過他們現在是在裡世界。應該也不用遵守表世界休息區的時間安排表吧?
“十二點,我該走了。”
神父用看智障的眼神瞟了蕭霄一眼。
“我以我身為神父的職業道德給你們一句勸告,快點離開這裡吧。”秦非皺眉: “離開,去哪裡?”
神父擺擺手: “隨便,去你們該去的地方。”
說著他打了個寒戰,喃喃自語: “血修女……就要來了。”
血修女,這又是什麼新東西?秦非和蕭霄對視一眼。
神父憐憫地看向秦非:“她們是教堂裡負責矯正錯誤的管理員,一旦被她們發現,你們可就慘了。”
"之前三年中,發生過兩次大規模的犯人□口,最後都是血修女處理好的。"
"血修女,很可怕,你們不會願意見到她們。"
說完這句話,神父貓著腰鑽進那扇門,以一種完全不符合他體態的靈敏度一溜煙地消失在黑暗中,就像一隻消失在下水道口的老鼠。
秦非皺眉,望著他消失的背影。
神父說,去他們應該去的地方。可是哪裡會是他們該去的地方呢?
大約是人變傻了之後心也變得比較大,一旁,蕭霄半點也沒有覺得緊張。
他甚至還有閒心開玩笑:"血修女,能有多危險?總不至於出現熱武器吧。"
這個副本裡的NPC好歹都是人不是鬼。隻要那所謂的血修女彆拿著機關槍或者火箭炮出場,蕭霄覺得都是小意思一樁了。
反正,他們連掄著大斧頭的狂野壯漢0號囚徒都見識過了。
被什麼東西追不是追呢?
都一樣,都一樣。
小蕭不以為意。
然而很快,他就為自己愚蠢的、毫無見地的想法付出了代價。
就在神父消失後不到幾秒,走廊另一端,漆黑的牆根角落緩緩走出三道身影。她們穿著血一樣鮮紅的衣袍,長著血一樣鮮紅的眼睛。麵無表情,神態猙獰,身周伴隨著巨大
的噪音。
巨大的……噪音?
蕭霄一愣。
什麼玩意能發出那麼大的響聲啊?
在極短的0.0001秒鐘之內,蕭霄的視線從血修女的臉上挪到了她們的手臂上。那屬於纖瘦女性的細細的胳膊,此刻正蘊藏著一種從外表看來完全難以想見的致命爆發力。
她們每人左右手各提著一台巨大的、正在全速運轉的電鋸,一步一步,向二人所在的方位徑直行來。
一個修女走在前麵,兩個修女走在後麵。
就像是一隻所向披靡的三角形梯隊,所過之處,就連厚重的石牆都被割裂出一道道劃痕。
金屬與石壁碰撞,刺眼的火花在空中如煙花般迸濺開來。
草!
草草草!!!
秦非的嘴角都快要抽爛了。
這個狗副本,真TM一次又一次刷新人的認知。
都是些什麼鬼東西啊!!!
修女們的加速度簡直快得離譜,剛出現時還是一步步地走,現在卻幾乎要閃出殘影!
眼見馬上就要衝到兩人麵前了!
“彆發呆了,快特麼跑啊!”
秦非一腳踹上蕭霄的屁股,扭頭,拔足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