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透明的‘帳’仿佛水波一般,緩緩流動著,將月光折射出七彩的流光。
此地遠離人跡,最近的車站也有幾十公裡的距離。
蔥蘢的樹林在夜風下輕輕搖晃,夜間的捕食者在陰影中暗自窺視。
所有生物不約而同地避開了半通明的‘帳’,似乎那裡存在什麼可怖的存在。
【紅色術式‘預知’,藍色物品‘格鬥技’,藍色物品‘槍技’已使用】
在地牢的陰影處,無聲無息地將一高一矮兩人放倒的織田作之助緩緩站起身,抬頭看向地牢的頂壁。
他的目光像是穿透了厚厚的阻礙,和澀澤龍彥的目光準確地交彙。
月光輕柔地籠罩大地,將一切都囊括在微光的朦紗中。
起霧了。
最開始隻是一點點蔓延起的山霧,漸漸地,霧氣越來越濃。
遠處有食肉動物的嚎叫聲接連響起,卻在悠長傳蕩的中途突兀地消失不見。
整個空間安靜了一瞬。
下一秒,劇烈的警報聲響徹整個山穀。
“敵襲!!”
嘈雜的叫喊聲在‘帳’的內部四處響起,此刻還不是深夜,駐守的咒術師們焦急而茫然地四顧,不知發生了什麼。
但是——“無法使用咒力!”
與生俱來、並以此為驕傲的力量突兀消失地無影無蹤。咒術師看著自己忍不住顫抖的手,瞳孔緊縮,慌張從心底蔓延而起。
“冷靜!”
雄渾的怒喝讓周圍驚恐的咒術師一瞬間安靜下來。
身姿傴僂的老翁拄著拐杖,聲音是與外表不符的雄渾,他用拐杖狠狠敲擊著地麵:“一點突發事件就慌張的不成樣子,隻會讓敵人憑白看笑話!”
“屋代大人……!”
周圍的咒術師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目光接連投向身姿傴僂的老人。
屋代直沒有回答,他微微側頭,看向身後慢慢走來的少年,“乙骨,你呢。”
身著白色東京校製服的少年背上背著黑色長包,搖了搖頭。
“無法使用咒力,也感受不到裡香的存在。”
屋代直沉默。
咒術界的上層戰力幾乎都被外派去了澀穀,此地僅留下了三分之一戰力進行駐守,現在這三分之一戰力卻又因為未知原因喪失了咒力。
聲東擊西?屋代直皺起眉,下意識認為是咒靈方的陰謀,隨即卻又自己否決了自己。
若是咒靈方有能使咒力失效的辦法,沒必要特意分散戰力形成兩隊,一隊在澀穀拖延咒術界的上層戰力,集結全部力量直接進攻反而更有效率。
現在來者不善,卻又不是咒靈方,就隻有兩種可能:
其一是咒術界一直存在、在陰影中悄悄發展的反叛勢力抬頭,得到咒術界上層戰力外出的消息後,趁虛而入。
然而與之前否決咒靈方的理由類似,革命派既然有使咒力失效的辦法,沒必要忍到現在才出手,革命派也是咒術界的部分,一定會有戰力被派遣去澀穀。
其二……
屋代直的瞳孔幽深,緊縮成一個針尖,目光越發陰翳。
他拄著拐杖的手不斷用力,讓拐杖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
——除此之外,就隻剩下不久前剛浮出水麵,一切都是未知的【橫濱校】。
周圍的咒術師隱隱又開始喧鬨起來。
屋代直再次將拐杖狠狠砸在地上,剛要開口。
——濃霧的邊緣突然走來了人影。
“誰?!”
喪失了一直以之為驕傲的咒力,變成曾經自己看不起的普通人,咒術師們警惕地看著來人,腳下卻下意識地不約而同後退了半步。
反而是現場最為年少的乙骨憂太目光平靜,握緊了身後的黑包。
濃霧邊緣的人影越來越近。
下一秒,乙骨憂太麵上的平靜消失不見。
他目光怔愣地看著向他走來的女孩。
“……裡香?”
女孩的年齡看起來不大,穿著一身黑色的連衣裙,裙角有纖細的蕾絲點綴,裸露在外的手腳纖細,又帶著不自然的蒼白。
她低著頭,乙骨憂太看不清她的表情。
然而,女孩額頭處鑲嵌著的紅色寶石,在濃霧的籠罩中反射出詭異又瑰麗的微光。
“憂……太……”
女孩的聲音沙啞,語調磕磕絆絆。
乙骨憂太剛要張口。
“……快……跑!!”
仿佛從喉間擠出的絕望聲音和攻擊一起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