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朋友,不用這麼客氣!”
秦昭昭說完就跟殷溯告退了,留下殷溯回神後瞪著桌上那包鹵肉,莫名有種想繼續不爽,又怎麼都不爽不起來了的感覺。
“看來秦姑娘親手做的鹵肉,很對殿下胃口呢。”
看著突然含笑開口,語氣意味深長的謝無期,殷溯:“……你的戲聽完了?”
他剛才到的時候,底下的人說謝無期正在聽一出等了許久的新戲,要過會兒才能過來見他。
“沒聽完。”見他第一反應是轉移話題,謝無期眉毛微挑,臉上笑容一下加深。但他沒有多說什麼,隻笑著垂下一雙空洞卻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摸索著走到椅子旁坐下,“對了,鐘義來了,這會兒人就在樓下,殿下可要見他?”
殷溯一頓:“鐘義,就是鐘正濤那個養子?”
鐘正濤是王雅詩的外祖父,也就是鐘家現任當家人的名字。鐘義是他從外麵撿回來的孤兒,因天資出眾被他收作義子,帶在身邊栽培。不過實際上,鐘義隻是鐘正濤為女兒養的一條看家護業的狗,鐘正濤從來沒真正把他當成兒子看過。
鐘義對此卻沒什麼不滿,他是個重情記恩之人,因感念鐘正濤的養育之恩,這麼多年來一直一心一意地替王雅詩母女守著鐘家的家業,對鐘家忠心耿耿。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這裡頭藏著一樁血案,鐘正濤根本不是他的恩人,而是他的殺父仇人——他的親生父親原是鐘正濤生意上的對頭,鐘正濤為搶生意設計將他父親殺害,還逼死了他的母親和祖母,他這才成了孤兒。
至於鐘正濤為什麼沒有斬草除根把他也殺了,一是因為當時鐘義還在繈褓中,什麼都不知道。二是因為鐘正濤自己生不出兒子,唯一的女兒又沒什麼經商之才,這才生出了把他帶回家培養成看家狗的念頭。
“是,”謝無期輕搖手中的折扇,“他已經悉知當年真相,今日會主動上門,應該是有所打算了。”
那日從秦昭昭口中得知趙王和王雅詩的事後,殷溯就讓謝無期去查鐘家的底細了。謝無期將鐘家查了個底朝天,自然沒有錯過這件舊案。
殷溯知道後就讓他把這件事的真相告訴了鐘義——他那好三弟不是想利用王雅詩攀附鐘家麼,那他就想個辦法,直接把鐘家收入囊中好了,也省得他整日惦記。
想到這,殷溯冷笑了一聲:“讓他上來吧。”
***
殷恒還不知道自己要倒黴了,這會兒的他正坐在剛才秦昭昭看見的那家茶樓裡,黑著臉問係統殷溯的身體是怎麼回事。
【你之前不是說他中的毒很罕見,以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基本等於無解嗎?怎麼突然就解開了?】
係統用沒有起伏的電子音答道:【之前確實是無解,但醫療水平是會隨著社會的進步而進步的,這時代的醫者智商也比本係統想象中要高,所以才有了這樣的變故。不過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任務目標找到了克製本係統力量的辦法,並借此扭轉了氣運,護住了會給他帶去好運的天命之氣。所以,建議宿主加快速度找出幫他轉運之人,想辦法除掉對方,不然任務目標的運勢會越來越好,被我們奪取的天命之氣也會轉而回到他身上,到時宿主與本係統都得涼涼。】
殷恒:【……你以為我不想趕緊把殷溯身邊那個什麼高人找出來弄死?可這些天我派出去那麼多人,用了那麼多法子,彆說正主了,連個可疑之人都沒找到,你說吧,我還能怎麼辦?】
係統沉默了一下:【就,建議宿主再仔細研究一下定格符定下的那張照片,沒準能發現什麼線索。】
殷恒:“……”
殷恒一想起那張照片就覺得眼睛疼——這段時間他看那張照片都快把自己看瞎了,然而什麼有用的東西都沒看出來,這會兒實在是不想再看了。
可那張照片是他目前掌握的關於殷溯身邊那個高人唯一的線索,他再不耐也隻能捏著鼻子繼續看,不然這事兒就徹底陷入僵局了。
殷恒想到這心裡很是煩躁,但還是用力揉了一下眉心,從袖子裡摸出了那張照片。
照片上衣衫襤褸,身形削瘦的少年半抬著頭,清澈的雙眼透過亂糟糟的劉海直直地望著他,像是在說:嗨,廢物,還沒找到我呢?
殷恒:“……”
就真的很糟心。
他額角微跳地深吸了口氣,正想再仔細看看,門外突然有人敲門。
“王爺,是我。”
是他手下最得他看重的幕僚薛嶽來了,殷恒動作一頓,飛快地把那照片收了起來。
“進來吧。”
“是。”薛嶽是個氣質狂放,身材健壯,看起來不大像書生的書生。進門後他先是衝殷恒行了個禮,之後就坐下來,跟殷恒分析起了剛才那場刺殺——事發的時候他已經走到樓下,該看到的都看到了。
“……竟連當街刺殺這樣的險招都使出來了,看來齊王是真的狗急跳牆了,也不知道東宮那位到底拿了他什麼要命的把柄。不過不管是什麼把柄,對王爺來說都是好事,咱們隻要安心地坐在暗處靜看鷸蚌相爭便是。”
“唯一叫人意外的是,太子身上的餘毒竟然悄無聲息地解開了,這可不是個好消息,畢竟這位爺素來有戰神下凡,萬夫莫敵之名。從前餘毒纏身形同廢人的時候,都沒幾個人能近他的身,今後隻會更難對付……不過,傳聞也不全都可信,就比如他不近女色這事兒,今日一看卻是言過其實了——我看他方才出手救人時,抱人家姑娘抱得還挺順手的。”
薛嶽也是風月場裡的浪子,會說最後這話,不過是為了活躍一下現場沉凝的氣氛,隨口說笑一句。
誰想殷恒卻一下頓住了。
太子不近女色的事世人皆知,他當然也是知道的。不過此前他一直沒太在意這事,直到這會兒聽了薛嶽這話,他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殷溯不是不近女色,是厭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