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辜負殷溯的一片心意,也怕自己貿然離開會打亂他的計劃,秦昭昭回神後,終究是按下心中的急切,乖乖喝了薑茶,吃了早飯,進屋休息去了。
與此同時,京城,玉京園。
“殿下,秦和鳴來了。”
房門被敲響時,殷溯剛把身上都快乾了的濕衣服換下。
“讓他進來。”他隨手將換下的衣裳扔到一旁,拿過一旁乾淨的外袍披上,然後散著半乾的墨發走到外間的小榻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茶是剛泡的,不燙不涼剛剛好,殷溯低頭抿了一口,正要抿第二口,房門被人推開,秦和鳴進來了。
“微臣秦和鳴,拜見太子殿下。”
剛起床連臉都沒洗,就被人強行帶來了這裡,秦和鳴茫然驚慌之餘眼皮直跳,心裡感覺很是不妙。這會兒見了殷溯,這種不妙的感覺越發強烈,他咽了咽口水,也沒敢起身,隻小心翼翼地抬起頭道,“不知殿下突然找微臣前來,所為何事?”
殷溯沒有馬上說話,不疾不徐地喝著茶,一直到杯中茶水見底,才淡聲扔給他一個炸彈:“誰給你的狗膽,在外私放印子錢?”
不妙的預感成了真,秦和鳴猛地一呆,臉色瞬間變白。他下意識就要伏地喊冤,可眼前這哪怕披頭散發,衣衫隨意,卻依然氣勢逼人,叫人不敢放肆的青年卻緊接著又說了句,“想好了再開口。孤今日不是很高興,不介意殺個人見見血,放鬆一下心情。”
“……!”到口的狡辯瞬間被這話嚇得咽了回去,秦和鳴身體整個兒發僵,額上也開始冒汗。
私放印子錢在本朝是死罪。因為前朝末期,出了不少官員私放印子錢,害死無辜百姓的惡事,還因此激起民亂,最終亡了江山,所以本朝太.祖一登基就下了鐵令:凡私放印子錢者,不管身份如何,都當斬首示眾。
雖說幾十年過去,這條鐵令已經鬆動許多,如今民間也有不少人在偷偷放印子錢,但律法擺在那兒,這事兒終究是見不得光的。
秦和鳴對此心知肚明,因此才不敢承認。
不過看眼前這尊殺神的態度,顯然是什麼都知道了,秦和鳴沒敢再否認,衝著他連連磕頭求饒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微臣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會犯下大錯,求殿下看在……看在微臣是昭昭那孩子嫡親二叔的份兒上,饒微臣這一回吧!”
秦和鳴私放印子錢的事兒,是他當初讓人查秦昭昭的家庭背景時意外查到的。不過那時他事多沒空,所以一直沒出手收拾他,卻不想今日竟派上了用場。
殷溯想到這,放下手中的茶杯冷笑了一聲:“不是看在她的麵子上,你早就人頭落地了。”
秦和鳴膽小軟弱,卻不是個蠢人,聽了這話,很快反應過來:“多謝殿下寬宏!還有昭昭那孩子,微臣何其有幸,能做她的二叔啊!”
想著上次見麵時,殷溯就明確地跟他表示過秦昭昭是他的人,秦和鳴心裡又是後怕又是慶幸,隨即越發努力地誇讚起了秦昭昭。那架勢,就好像秦昭昭不是他侄女,而是他祖宗。
再一想殷溯若真想要他的命,直接把他私放印子錢的事兒捅出去就行了,沒必要暗中叫他前來,秦和鳴被嚇僵了的腦袋終於恢複了轉動。
“微臣一朝糊塗犯了錯,幸得殿下寬宏,饒了微臣一命。微臣銘感五內,懇請殿下給微臣一個機會,讓微臣將功折罪!”
見他總算沒蠢到底,殷溯眉頭微挑,麵上冷意稍淡。他又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末了才神色意味不明地往後一靠說:“戶部侍郎高檢之半個月前意外過世了,朝中正要選人繼任他的位置,此事你應該聽說了吧?”
這話來的突然,秦和鳴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才連忙點頭。
戶部是六部中最富的部門,戶部侍郎也是正三品的官職,在戶部的地位僅次於戶部尚書,所以眼熱這個位置的人很多。秦和鳴當然也眼熱,但他能力有限,這麼多年了也隻在禮部混了個不大不小的官職,根本不敢肖想這樣的高位。
誰想眼前的青年卻突然說了句:“孤的太子妃出身不可太低,你既是昭昭的親二叔,又是秦家的當家人,便也是時候往前走一走了。”
這!這話是什麼意思?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還有他剛才說的什麼?太子妃?!
——雖然知道殷溯對秦昭昭有意思,但秦和鳴從沒想過他會正兒八經地娶秦昭昭為太子妃,因為雙方身份差異太大了。他以為秦昭昭最好的下場也就是給太子做個側妃,誰想這丫頭竟然有這樣的大造化!
秦和鳴不敢置信,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那……那殿下的意思是……”
“你替孤辦件事,辦好了,孤就向父皇推舉你做這戶部侍郎。”
秦和鳴:“……”
秦和鳴被這從天而降的大餡餅砸得整個人都暈眩了,好一會兒才掐著自己的大腿肉哆嗦著爬起來說:“殿下隻管吩咐,微臣!微臣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費點口舌的事罷了,用不著你赴湯蹈火。”殷溯說著長目微掃,示意他上前來。
秦和鳴振奮不已,連滾帶爬地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