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永平帝的心腹,所言所行皆代表著永平帝。眾人見此心下皆是凜然,也都明白了過來,這是陛下終於忍不住要對太子殿下動刀了。
隻是連親都不讓人成完什麼的,這也忒無情忒缺德了。
謝家七子因此沒再開口,隻眉頭微沉,心思微斂,各自在心裡琢磨起了應對之法。
而殷溯在那位聶統領說完那話後,就已經轉過身抬步走上前:“傳話給太子妃,讓她莫要擔心,孤去去就回。至於這錯過的吉時……”
他昳麗的眉眼間遍布寒霜,一雙幽深得叫人一眼望不見底的長目輕輕掃過聶統領,嘴裡發出一聲冷笑,“孤會另找更好的時機給她補上。”
聶統領頭皮一麻,心底驀地生出一種被屍山血海裹住的悚然寒意。
殷溯卻沒再說什麼,袖子一拂就翻身上馬,揚鞭朝皇宮而去了。
聶統領回神後,忙握拳帶著一眾禁軍跟上。
他們這一走也帶走了裴府本有的熱鬨和喜氣,得知消息從屋裡趕出來的裴征見此,臉色難看至極。
這可是他寶貝外甥女一輩子才有一次的大婚,竟被人用這樣難看的方式給攪和了!這他娘的,簡直就是王八蛋!
正氣著,身後突然由遠及近地傳來妻子賀氏和女兒裴婧的叫聲:
“昭昭!你等等!你不能就這麼跑出去,你——”
“秦昭昭,你給我站住!”
裴征轉頭一看,就見自家外甥女穿著大紅嫁衣,戴著金玉鳳冠,腳步飛快地朝門外跑了過來。
他嚇了一跳,連忙上前一步攔住她:“昭昭!你這是要做什麼?!”
“舅舅,我要去東華門門口等殿下。”豔麗的胭脂都蓋不住秦昭昭蒼白的臉色,但她沒有哭,隻是死死得捏著雙手,對攔在自己麵前的舅舅一家和七位義兄說,“雖然還沒行大禮,但我早就認定殿下是我的夫君。我不相信他是殺害廢齊王的凶手,也相信陛下聖明,一定會查清楚真相還殿下公道。所以,我要去宮門口等他,這樣殿下一出來就能看見我了。”
裴征聽得心疼極了,一張發福的胖臉上神色難看又焦急:“可是昭昭啊,這殿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來呢,這萬一得三五日才能查清楚真相,又或者……”
又或者就查不清了呢?
這話裴征沒有說出口,但在場隻要是對朝中現狀有所了解的人,心裡都有差不多的想法——明眼人都看得出,廢齊王之死就是一個針對殷溯而來的陰謀。否則一個早已被貶為庶人,又長期被圈禁在府中的廢王罷了,太子又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去動他做什麼?
秦昭昭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但那又怎麼樣呢?不管這件事的最終結果是什麼,她都會陪著太子殿下,與他禍福與共。
再說她現在也不能在裴府呆著,因為還有個趙王在暗中虎視眈眈。萬一他趁此機會對她出手,眼下這兵荒馬亂的,他們不一定能抵擋得了。
所以,她必須要馬上離開裴府,讓自己進入到睽睽眾目之中,這樣趙王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想到這,秦昭昭沒再跟自家舅舅多說,而是飛快地看向了知曉此間內情的謝無期:“殿下一定很希望自己一出宮就能看見我的,五哥,你最了解殿下了,你帶我去好不好?”
謝無期多聰慧的人,一聽就知道秦昭昭在打什麼主意。他心裡驚訝於她的機敏和沉得住氣,隨即就讚賞又欣慰地點了一下頭:“好。”
裴征一聽這話卻是急了:“好什麼好,我不許!你這丫頭,你聽舅舅的,乖乖在家等消息好不好?殿下剛才走的時候也說了,讓你不要太擔心的,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秦昭昭身後原本一臉急怒的裴婧打斷了:“爹,我陪昭昭去,你彆擔心。”
裴征又急又氣,還想說什麼,裴婧身邊的賀氏也心疼又無奈地開了口:“既然昭昭已經打定主意,那就讓她去吧。橫豎在家裡也是乾著急,去這一趟,心裡或許還能好受些。”
裴征:“……”
裴征沒了辦法,隻能一拍大腿一咬牙,親自陪著秦昭昭往東華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