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黨的人頓時心下一鬆,殷溯也挑了一下眉——他本以為永平帝被殷恒用邪術控製那麼久,醒來後就算沒有變傻,也不一定會記得之前發生的事,為此還準備了後招,卻沒想到永平帝竟清楚地記得之前發生的一切,這倒是省了他的事。
趙王一黨的人則是麵如土色,殷恒本人更是眼前一陣暈眩,險些吐出血來。
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名正言順地登基為帝了……
不過那又怎麼樣?他手裡還有個鎮北侯!隻要這時候鎮北侯能帶著人殺進來,幫著他把老皇帝和殷溯都除掉,屆時成王敗寇,所謂的真相還不是由他來定!
這麼想著,已經不再頭疼,但被折騰得臉色慘白,渾身虛軟的殷恒就咬著牙撐起身體,在心裡催動起了種在鎮北侯身上的攝魂針。
因為秦昭昭破開了永平帝身上的攝魂針,他和係統能量大失,這會兒十分虛弱。但好在這段時間他通過竊取他人好感值的方式積攢了不少能量,又有從永平帝那搞來的帝王紫氣護著,這會兒還能堅持一二。係統也沒像上次一樣,因為打擊過大陷入錯亂。
【馬上帶著大軍殺進來!馬上!】
默默給鎮北侯下了命令後,殷恒就哭著朝永平帝求起了饒:“父皇!父皇饒命啊!兒臣不是什麼妖人,兒臣就是您的兒子殷恒啊——”
他這麼做當然是為了拖延時間,但永平帝這會兒恨極了他,根本不想再多看他哪怕是半眼,抖著手就指著他大吼道:“殺……殺了他!朕不想再看——咳咳咳!”
因為太過激動,永平帝虛弱的身體承受不住,話還沒說完就劇烈咳嗽了起來,隨即一口氣沒上來,生生暈了過去。
“陛下!陛下您怎麼了陛下?!”
“來人,快傳太醫!”
現場頓時一陣騷亂,殷恒趁此機會爬起來往外麵跑去,可還沒跑出兩步,就被秦昭昭攔住了。
“趙王殿下,您這是想去哪兒呀?”秦昭昭歪頭看著他,眼睛彎彎,一臉的天真無害。
殷恒:“……”
殷恒惡狠狠地瞪著她,斯文英俊的臉上滿是猙獰凶意:“讓開!”
秦昭昭眨眨眼,朝他身後看去:“殿下,他凶我!”
“聽見了,一會兒把他扒皮給你出氣。”殷溯緩步上前,眼神譏諷又有些懶散地看著殷恒,“三弟怎麼不哭了?莫非是眼看鎮北侯遲遲沒來,心裡的疑惑蓋過了即將喪命的悲傷?”
殷恒:“……”
殷恒臉上的猙獰一下變成了驚怒。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鎮北侯身上的攝魂針也被秦昭昭去除,不受他控製了?
不,如果是這樣,他不可能一無所覺。
那……
是殷溯早猜到他會這麼做,提前安排了人去攔截鎮北侯的兵馬?
也不對,今日行動前他再三確認過,殷溯手裡握著的,所有有能力攔截鎮北侯的兵馬都還駐守在原地,沒有半點動靜,不然他不會孤注一擲。
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鎮北侯還不出現?!
正想著,殿門口突然出現一個人。
那人身著妃色繡百花衣裙,容貌嬌美,身形卻有些削瘦,臉色看起來也幾分憔悴。她雙手托著什麼東西從外麵走進來,神色沉靜肅然,不同於尋常。
“……淑兒?”殷恒愣住,不明白楚淑容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楚淑容卻一眼都沒有看他,像是根本不認識他這麼個人。
“臣女楚淑容,前來替父請罪!”
楚淑容穿過人群走進內殿,往地上一跪,高高舉起了自己手裡的東西,“趙王殷恒用邪術控製臣女的父親,逼迫父親為他所用,替他謀事。幸好父親在這之前便心覺趙王有異,留下書信一封,言明若哪日他做出了違逆本心,不同尋常之事,便是受到趙王所害,要臣女與臣女的母親千萬阻止他為虎作倀,犯下大錯。”
“隻可惜父親剛寫完這封信,還沒來得及交給母親就被趙王所害,母親也是今日收拾東西意外時發現了這封信,這才匆忙叫上臣女進宮請罪。卻不想剛到宮門口,我二人就見到了帶兵圍宮的父親,幸好臣女與母親識得父親身邊幾位的副將,及時給他們看了父親留下的書信,他們才知今日之事並非父親的本意……因他們都隻是遵軍令行事,並無謀逆之心,如今正跪在宮外請罪。臣女的父親也已經被臣女的母親帶人控製住了,如今也在外頭聽候發落。陛下,懇請陛下看在臣女的父親是受人所害的份上,從輕處理!”
楚淑容說完這話,朝龍床所在的方向低頭拜了下去。
她從頭到尾都以“臣女”自稱,沒有提及自己趙王妃的身份,擺明了是不願再與趙王有任何瓜葛。
不提在場其他人是什麼反應,殷恒是整個人呆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渾身顫抖,腦袋嗡嗡作響地從嘴裡擠出一句:“……賤人!你竟敢背叛我?!”
“是你先背叛我的!你才是賤人!”楚淑容終於抬頭看向了他,隻是她的眼睛裡卻再沒了從前的柔情蜜意,隻剩下刻骨的傷心和恨,“為了得到我爹的支持,你故意接近我,引誘我,讓我對你動心。我以為你是真心喜歡我,以為自己是遇到了真正的良人,為此不惜忤逆長輩,連累家人,曆經千辛嫁給了你。可你呢!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你做了多少背叛我,惡心我的事?!我一忍再忍,可你越來越過分,最後竟還做出用邪術控製我爹,逼迫他幫你奪位這種喪心病狂的事來!那是我爹,是生我養我,疼我如命的爹,但凡有一點把我放在心上,你都不會這樣對待他!且謀逆是誅九族的大罪,我若不這麼做,難道要眼睜睜看著我爹我娘,我家九族,還有外頭那些隻是聽命行事,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將士們陪著你去死嗎?!”
楚淑容眼睛發紅,咬著牙恨聲道,“何況你對我這般無情,我又憑什麼要對你死心塌地?幾句甜言蜜語就想將我早已碎裂的心重新粘起來,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也把我看得太低了!我告訴你,我堂堂鎮北侯府嫡長女,沒有你想的那麼賤!”
殷恒死死地盯著她,滿心不敢置信的同時,不知怎麼就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妻子。
那是個長相非常明豔,性格也非常剛烈強勢的女人,和楚淑容是完全不一樣的類型。當年為了嫁給他這個窮小子,她也做了許多傻事——絕食逼迫家人,不顧一切與他私奔。可後來,也是她在發現他出軌養情婦,還妄圖弄死她,謀奪她家家產的時候,反手給了他致命一擊,讓他多年籌謀功虧一簣。
那時殷恒隻覺得,自己是倒黴地遇上了一個性格異於常人的個例。因為他身邊的其他女人都很好對付——說幾句甜言蜜語或者買個包,再不行就來套珠寶,反正總能搞定。
直到這會兒,楚淑容也和他上輩子的妻子一樣送了他一記絕殺,殷恒才終於意識到,自己似乎弄錯了什麼東西。
不過,就算弄錯了又怎麼樣?
他還沒有輸!
眼看永平帝被太醫弄醒後,再次滿眼殺意地朝自己看來,殷恒心下一顫,顧不得再跟楚淑容多說,飛快地在心裡跟係統說了句:【馬上開啟瞬移符!】
瞬移符,顧名思義,可以讓他瞬間移動到某個指定的地方。不過瞬移符所需能量不小,瞬移的距離也跟能量有關,以他現在的情況隻能勉強用一次,而且就算用了,也沒辦法直接出宮。
不過他早有安排,沒辦法直接出宮也不要緊。
殷恒想著就轉頭看向殷溯,朝他恨恨冷笑了一聲:“今日是本王輸了,但來日方長,你且等著!”
說罷身子一動,竟就這樣憑空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