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場以後,大家開始往外頭走,宋琛才發現趙雲剛竟然不在。
不過眼下他嗓子酸痛,就沒有發聲,孟時在前頭等他,先跟趙太太他們打了招呼,這才搭上了他的肩膀,說:“急著回去麼,咱們出去喝兩杯啊?哎,你哭啦?”
宋琛清了一下嗓子,說:“去哪?”
“酒吧呀,咱們可好久沒去了,你現在是戒酒了麼?”
宋琛一邊朝外頭走一邊說:“這都幾點了。”
“你現在是開始老年時間了麼,這個點你就覺得晚了?”孟時說:“走吧,真好久沒一塊去過酒吧了,你不在,我一個人都沒樂子了。”
宋琛就說:“那我問問。”
“我曹,你去個酒吧現在還得報備啊?你還是宋琛嘛?”
宋琛就靠近了說:“我們倆現在關係剛緩和一點,他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喜歡我去外頭玩。”
孟時說:“所以我不想結婚哪,結了婚真是一點自由都沒有了,要不你把他叫上,咱們一塊去?”
宋琛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他其實不是個宅的人,之所以宅是因為以前沒什麼愛玩的朋友,條件也跟不上。如今做了宋琛,說真的,他並不想過以前那樣沉悶無趣的日子,人生每天都一個樣,實在是荒廢時光,眼下有條件去見世麵,他很想嘗試,人真的要有點閱曆,筆下才能寫出東西來,所以從劇場出來以後,他就問了趙近東:“反正周末,咱們一塊去喝點酒啊?”
趙近東偶爾也會去喝酒,不過他跟宋琛喜歡去的喝酒的地方肯定不一樣,他就問宋琛:“你是單純地想喝酒,還是想熱鬨?”
“都想啊。”宋琛很誠實地說。
他靈魂裡也藏著宋琛那不安分的一麵。
沒想到趙近東竟然同意了,說:“那跟大哥他們說一聲。”
宋琛就過去跟趙太太說,趙太太正在給趙雲剛打電話,大概是沒打通,臉色有些焦慮。宋琛在旁邊等了一會,問:“爸去哪兒了?”
“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一直都沒回來。”趙太太不光焦慮,還擔心,她主要是擔心趙雲剛的個人作風問題,畢竟趙雲剛年輕的時候有些混,風流事不少。這一場話劇的時間,可夠他會個情人了,莫不是他在外頭惹了什麼風流賬,女方找上門來了?
“我問了司機,他沒用車,應該就在這附近。”趙新之說。
外頭風很大,冷颼颼的,時不時地還夾雜著輕微的雨滴。趙太太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立即接了,電話裡埋怨了兩句,掛了電話說:“在隔壁咖啡館呢,說你們楊叔叔來了。”
宋琛就說了他要和趙近東去喝酒的事,趙太太笑著說:“去吧,年輕人,彆老窩在家裡。”
趙起早就開車跑了,趙寶濤和趙新之還在,趙太太說:“咱們回去吧?”
趙寶濤笑了笑,沒說話,趙新之在夜色裡看向宋琛,但宋琛連跟他對視都不肯。
宋琛現在很避諱跟趙新之接觸,他覺得他得跟趙新之清楚明白地劃清界限了,原來雙方都掌握著那個度,儘管可能有些曖昧,但都守著底線,如今趙新之都要強吻他了,這他媽就是倫理問題呀,要是被趙近東或者趙雲剛知道,他們倆估計都沒好果子吃。
誰知道他卻聽趙新之說:“喝酒麼,一起吧。”
“那我也去吧。”趙寶濤說。
他說完看向趙太太:“我是真喜歡喝酒。”
趙太太忍著怒氣,說:“一家子酒鬼。”
都去就都去吧,她也沒有攔的理由,也攔不住,反正現在趙近東和宋琛關係這麼好,這倆貨願意去當電燈泡就讓他們當個夠,看看最後後悔跟著去的會是誰。
“小琛一喝酒就把不住杯子,老二啊,你的人你看好了,彆叫他喝多了。”
她也不光是氣趙新之和趙寶濤,也是真擔心宋琛,宋琛喝醉了無法無天,什麼都乾得出來,她還是擔心的。
趙近東點點頭,宋琛拉著他的胳膊說:“走吧。”
他扯著趙近東的胳膊走的好快,有些雀躍的樣子,雖然趙新之他們也跟著,但他還是很興奮的。
他需要過這樣豐富多彩的夜生活,尤其是和趙近東一起。他打算今天晚上跟趙近東好好表現一下,來個快刀斬亂麻。
趙寶濤還好,趙新之應該是真心喜歡他的,他這種性格,一旦愛上了,其實很難改變心意,不管是溫水煮青蛙還是快刀斬亂麻,痛都是一定的,既然這樣,不如早死早超生。
他如此想著,在秋風裡回頭看了趙新之一眼,這都是他當作者的造的孽啊。
趙寶濤拍了一下他大哥的肩膀,他看的也很清楚,他自己都不大好受,何況趙新之。
都沒想到宋琛和趙近東能走到這一步,就在不久之前,大家還都覺得他們倆的婚姻應該撐不過今年春節的。
孟時很會察言觀色,熱情地招呼趙新之他們兩個上自己的車,等上了車以後又小嘴叭叭個沒完,很會調節氣氛。趙寶濤是玩咖,跟他聊得來,趙新之一個人坐在後麵,隔著車窗看不遠處另一輛車上的宋琛。
宋琛籲了一口氣,將窗戶打開了一點吹風。趙近東坐下以後問說:“剛看話劇的時候哭了?”
宋琛有些尷尬,說:“你不覺得很感人麼?”
趙近東其實不覺得。
他這人比較冷血,他人生當中,感覺上了初中以後,就極少會流眼淚了,就更不用說看影視劇或者舞台劇什麼的哭了,他分的很清楚,相比較沉浸其中,他看話劇更傾向於當做藝術作品來看待,非常理智,會注意欣賞表演,台詞和舞美,基本全程都能維持一個局外人的心態。
他對這種情情、愛愛的作品也不大感冒。
宋琛看他表情就了然了。
不愧是自己塑造的冷血無情男主。
他就不行,他這人有點矯情,感情豐富,大概是作者的緣故,會腦補,也可能以前的日子清苦,孤獨,心裡好像藏著很多負麵情緒,很容易被引發淚腺,他又有身為男人流露脆弱的羞恥心,會刻意壓抑,導致他的情緒就更變態,所以偶爾會有釋放的衝動……他在性上也是如此。
但趙近東似乎格外吃他這一套,他大概是被以前張狂又凶狠的宋琛給折磨夠了,他很吃宋琛脆弱的一麵,他在感情上,乃至性、欲上開始對宋琛有感覺,都是從他見識了宋琛這從未流露過的一麵開始的。底層爬起來又要強的男人,清苦多年終有所成,他們最開始需要的是服從和溫柔帶來的撫慰和滿足,需要給他一個休憩的階段,他日後才能攀爬高山。
兩人並沒有靠在一起坐,但趙近東的目光一直看著宋琛。宋琛和他對視了一下,又抬眼去看前頭開車的司機,他是顧忌外人的,但趙近東顯然不懼於在自己的司機身後做任何事,他抬起手,用大拇指蹭了一下宋琛脖子上的創可貼,問:“疼麼?”
宋琛的脖子敏感,覺得有些酥癢,便擰了一下脖子,伸手拂開趙近東的手指:“沒什麼感覺。”
“看起來有點嚇人。”趙近東說。
外頭的雨好像突然下大了,劈裡啪啦打在車窗上,宋琛趕緊合上車窗,那上頭不一會就全是模糊的水痕了,趙近東忽然趁機將他撈了過去,宋琛大驚,縮著脖子去看前頭的王珺,王珺開著車,頭都沒有動一動,趙近東吻了一下他的耳朵,一隻大手捂著他的臉,很熱。
宋琛扭過頭來,對上趙近東的眼睛,趙近東的眼睛漆黑,有亮光,一句話不說,但眼睛卻仿佛是會說話的。在親熱的時候,趙近東好像有不說話的習慣,就會埋頭乾。但親熱這種行為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是陌生的,大概是以前十幾年積累下來的憎惡冷漠養成了習慣,親密的時候有一種暖融融又怪異的感覺充斥著他們倆的心田,趙近東就又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去親他的嘴唇。
並不是那種很激情的親吻,反而很溫柔,啄一下啄一下的那種,溫熱柔軟的嘴唇接觸,鼻息間都是對方的氣息,宋琛屏著呼吸,睫毛蹭著趙近東無名指上的戒指。
趙近東都覺得傷感了,聽雨滴打在身後的玻璃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