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餓!”她委屈地說。
謝君辭便將那一小碟切成丁的火腿也喂給她,一個月沒吃肉了,念清吃火腿時又急又凶,差點噎到,吃完了竟然還是眼巴巴地看著他,仿佛意猶未儘的感覺。
哪怕是謝君辭也能察覺到不能再給她吃了,可是幼崽的小手揪著他的衣袍,那張可愛的小臉蛋委委屈屈看著他的時候,他很難說出一個不字。
謝君辭又下樓要了一杯溫度正好的甜牛奶,念清一口氣喝了,放下杯子時,嘴邊沾著點牛奶,仰頭衝著他甜甜地笑了。
青年這次沒有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不知為何,看到小姑娘這麼開心,仿佛他的心裡也明亮了一些一樣。
晚上,念清該睡覺了。
考慮到她害怕,謝君辭沒有熄滅燭火。
可即使這樣,小姑娘仍然緊緊地抓著他的袖子不放,一雙大眼睛無聲又可憐地看著他。
謝君辭沒明白,他緩聲道,“我就在外麵桌邊坐著,你早些睡,不要怕。”
念清一向是聽話的,更何況眼前的青年對她再好,也終究是個新認識的陌生人,而不是哥哥,她不敢像是過去那樣撒嬌或者耍賴。
她雖然害怕,但看到他已經表明態度,便一點點鬆開了他的袍子。
謝君辭本來想的是怕她因為屋裡有外男而睡不著,所以還特地搬來屏風,擋住了桌子與床之間,隔出兩個空間。
但他忘記的是虞念清不是十多歲的少女,她才三四歲,又剛剛喪兄,一個人睡隻會更恐懼。
謝君辭走後,念清抱著被子,怎麼都睡不著。
這是她從出生以來第一次晚上自己睡覺,以前都是虞鬆澤抱著她的。
念清靠著床角,鼻子一酸,眼淚又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謝君辭在外麵聽到她呼吸聲音不對,一走進來,就看到小姑娘一個人可可憐憐地哭著,連串的眼淚濕潤了被子,卻連聲音都沒出。
他伸手將她抱起,卻不知道要怎麼哄她開心,隻能無措地問,“怎麼了?”
念清的年紀不太理解恐懼和思念的意義,她隻是覺得很難受,但又說不出什麼意思,隻能嗚咽地說,“肚子餓。”
她其實不是真的餓,但自己分辨不出來,隻能都歸結為這一點。
謝君辭抱著她繞過屏風,在桌邊坐下。
桌子上是一籃剛剛夥計送來的水果。凡間冬天的水果稀少,所以極其昂貴,謝君辭用下品靈石換了許多凡間貨幣,又賞了夥計一錠金子,他果然十分賣力氣,水果都是挑得最好品質的送來。
謝君辭讓念清坐在自己腿上,他攬著她,手臂從她的兩側伸出去,拿來一個橘子,慢慢剝著。
小姑娘沒見過橘子,大眼睛還含著眼淚,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剝橘子,連哭都忘記了。
剝完之後,謝君辭喂給她一瓣果肉,念清嗷嗚地吃了,沒想到這瓣有點酸,小姑娘臉都酸得擠成一團。
她身後寬闊的胸膛無聲地震動,是謝君辭笑了。
“還吃嗎?”他帶著笑意問。
念清連連搖頭,可看著桌子上剩的橘子,她猶豫了一下,又點起頭。
餓得久了的孩子,總是有點流浪小動物般對食物的心態。
她捧著和自己手一樣大的橘子,一點一點全都吃了,謝君辭又抱了她許久,她在他的懷裡終於慢慢睡去。
待到她睡熟,謝君辭這才將小姑娘放回床上。
他一個人坐回桌邊,心裡卻想著事。
他此次下凡是為了曆練,以大惡之人的魂魄喂自己的血玄劍,沒想到卻陰差陽錯救了個孩子。
謝君辭是沒有想過要帶她回門派的,滄琅宗太凶險,不適合她。
他想的是該如何取舍,虞念清有修仙的資質,隻不過經脈有點問題,如果他將她給了那些大仙宗,或許她會因為靈脈受限,未來得不到太多的資源。
更何況她年紀太小了,仙門不一定能照顧得了她。
還是悟明指的那對凡間夫妻適合她,家境殷實,又是當地大善人,還想要個女兒,或許能彌補上她童年缺失的家庭關愛。
等再過十年,他再回去看望她。
如果她在凡間過得幸福,便繼續將這個大小姐當下去,如果她想修仙,他就帶她去修仙界。
下定決心後,謝君辭開始為繞道去青州域而做打算。
他正思索的時候,卻聽到床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本來熟睡的小女孩似乎難受地哼唧了幾聲,然後——哇地吐了。
與此同時,城外高山上,悟明剛剛修繕重寫了一套經文,他放下筆,長長地舒了口氣。
門外,小雪紛飛,獨有一種美感。
悟明忽然有了些感悟,他起身正準備出門觀雪,隻見麵前一道陰影閃過,謝君辭那張冰冷的臉已經出現在他的麵前。
他來不及說什麼,就已經被謝君辭強行拎走,幾個呼吸間便來到了客棧裡。
悟明急促地說,“你,你這人怎麼——”
謝君辭麵無表情地打斷道,“她又生病了,你不會是個庸醫吧。”
“你說什麼?這不可能啊。”
悟明一愣,也顧不上他的不禮貌了,趕緊走入屏風後,去看小姑娘。
沒過一會兒,他憤怒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謝君辭,你今日到底給她吃了多少東西?!”
謝君辭:……
作者有話要說:大師兄當爹的第二天,請為他的表現打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