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真氣像是在河床中前進的激流,那麼隻要意識到河床的存在去催促水流前進,就是煉氣期的重點的話,那麼經脈就是河床。
想修繕河床,就要懂得整個地區的構造、知曉整個流域河床的所有細節,根本不是同一個難度。
虞念清需要將她的精神投射在自己的身體內部,‘看到’整個經脈,以脈絡為中心,運轉心法,去修繕她經脈羸弱的地方。
第一步是最難的,念清始終找不到將注意力放在經脈上的辦法,額頭都冒了薄汗。這還是她從練劍打坐開始,第一次被難成這個樣子。
她已經很專注了,在師父師兄的引導下,這一打坐就是兩個時辰,她一直在保持高強度的專注,去一直在門外徘徊,難以突破第一步。
念清的左右手腕被齊厭殊和蘇卿容分彆搭住,齊厭殊用自己的力量一點一點引領她的力量,而蘇卿容在掌握她的情況。
“清清,不急。沉下氣,耐心些。”齊厭殊沉聲道,“就想你在和師兄玩五子棋,你要找到破解棋局的方法,唯有耐心觀察。”
小女孩閉著眼睛,在屏氣凝神間,她看到屬於師父的冰藍色力量像是閃爍的小火星般引領著她,她的真氣是流淌的金色,她的視野跟著她的真氣,在體內不斷的循環。
可是不對,她要將視野‘下放’到經脈上才行……她不斷地嘗試、不斷地嘗試,每次失敗都在師父師兄的話中立刻更改,可是仍然不斷地失敗。
有時候就差那麼一點點,就差一張紙那麼淺的距離,好像就能掌握住了,卻最後仍然失之交臂。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小姑娘逐漸入神了,她甚至聽不懂外界的聲音,一直在不斷試錯又試錯。她感受到有力量在推著自己走,那不屬於自己,也不屬於師父師兄,似乎是玉石在助力。
直到一滴有些冰涼的力量在她的識域中落下,像是冰水滴落的脖頸上,念清一顫,終於從這種專注中抽出神,睜開眼睛。
麵前是她的師父和三個師兄,再後麵是幾個佛子,佛子們神色或讚同或吃驚地看著她。所有的人背後,天已經逐漸暗淡了下來。
她竟然打坐了整整一天?
“清清,吃點東西,休息休息,我們下次再來。”齊厭殊緩聲道,“你今天已經做得非常不錯了。”
修煉哪兒有那麼容易,彆說小姑娘第一天沒找到感覺,有的人十年都找不到。她這樣的年紀,竟然能專注地打坐入定這麼久,本身就已經很令人感歎了。
隻不過,這應該是虞念清修煉以來第一次遇到的麻煩和潰敗吧。之前她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挫折。
本來師父師兄們都有些擔心她會不會因為第一次失敗而產生退意,結果就看見女孩的細眉輕輕蹙起,她果然不開心了。
“為什麼要打斷我呀。”念清委屈道,“我覺得我就差一點了。”
“乖,清清,我們回家吃飯了。過兩天再來。”謝君辭放緩聲音。
一般而言,小家夥是最聽謝君辭和齊厭殊的話的。可是這一次,她卻渾身透著不情願。
“我不要!我還沒完成修煉呢,就差一點了,我要找到經脈了再休息!”
她說的找到經脈,實則是築基期開始學習、直到金丹期才完全掌握的人心合一,修士對自己的身體達到最大的掌控。對一個煉氣期的小姑娘來說有點早。
可是這也算悖論,經脈讓她幾年內很難突破築基期,突破不到築基期,就很難開始領悟對身體的進一步控製。
虞念清明顯上頭了,她第一次麵對挫折,反應不是氣餒,而是不信邪,還被挑起了更大的挑戰**。
“不錯,有這份心性,才是我劍修。”齊厭殊大笑起來,他眸子閃動著光芒。
他神情欣慰,手上卻將小姑娘提溜了起來,抱進自己的懷裡。
“乖,回家吃飯,你再不吃飯,就要餓暈了。”齊厭殊哄道,“吃完飯就修煉,好不好?”
清清被人打擾,她哼了一聲,顯然還有些氣鼓鼓。
滄琅宗五人離開洞府的時候,佛修們的目光豔羨地跟隨著他們,而後才跟了上去。
一個有天賦、專注、不讓修煉都不開心的徒弟是多麼寶貴啊!哪個做師父的會不羨慕齊厭殊呢?
離開時,其他人先行走出禪宗,又是蘇卿容出來交涉,和兩個佛修停留在後麵。
他本來想和佛修們定隔幾天來一次的頻率,中年的佛修卻搖了搖頭,看起來不太讚同。
“貧僧知曉修煉急不得。隻是道友最好抓緊時間,不要浪費。這裡是禁地,隻有佛子和長老能夠打開,如今長老在外,佛子能悄無聲息放你們進來,可若是長老回來了,他不一定能不能同意。”
佛修督促道,“儘快,儘快。”
蘇卿容疑惑道,“佛子難道不是你們佛門地位最崇高的人嗎?怎麼一個禪宗的長老也要這樣忌憚,難道是佛子的師父?”
“佛子的師父是慧真法師,早就在當年無清域的獸潮之災裡圓寂了。”年輕一點的佛修說,“如今的長老是上一任住持,也是佛子的師叔,他這些年一直教導照看佛子,不是師父勝似師父。若是在其他地方,自然佛子說話算。可在準提禪宗,不得不顧及到長老。”
“普玄。”旁邊的中年佛修蹙眉道,“慎言。”
蘇卿容意識到年輕一些的佛修十分單純,問什麼就答什麼。他本來還想問問其他的,可有中年佛修在旁,這個叫普玄佛修估計也說不了什麼。
他彬彬有禮的行禮,溫聲笑道,“多謝法師。”
蘇卿容離開後,佛修們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年輕的佛修一邊張望,一邊說,“師兄,我怎麼覺得他們人都不錯?就是長得很凶。”
“能如此嗬護那麼小的小女孩,他們肯定人很好。”另一個年輕佛修說。
中年佛修無奈歎氣一聲,將兩個師弟提回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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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滄琅宗師徒五人返回住處。
一直到吃到飯,小姑娘才後知後覺地感到饑餓。她今天修煉了一整天,就吃了一頓飯,是在洞府裡上頭氛圍中才沒有察覺。
念清這頓晚餐多吃了很多才飽,一飽了,立刻就開始發困,手裡握著筷子便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可想而知今日她消耗了多少精力。
謝君辭輕手輕腳將她抱回床上,蓋上被子。
眾人都對她今天的表現非常欣慰,她已經儘力為之,修煉本來就不是一兩天的事情。隻是福地之事並非他們想象的那樣可以按照念清的進度調整,看起來時間要抓緊一些。
就算念清沒辦法段時間掌握心法,可有那玉石強有力的溫補作用,也對她的經脈有用,多去一天都是賺的。
師父師兄們決定第二天再去,便回各自房裡休息了。
後半夜,月光輕輕地灑落在念清的睡顏上,她睫毛微動,然後睜開了眼睛。
雖然修煉一整天很耗費精神,可洞府又不斷地彌補上虧空,虞念清竟然隻睡了一個時辰就醒了。
“清清,你不困了?”係統問。
“嗯。”虞念清說,“我在夢裡修煉來著。”
然後她推開被子,在床上打坐起來。
係統也驚了,“清清,你要好好休息,不要貪圖一時努力,身體很重要!”
“可是我睡不著呀,我就差一點點了!”念清控訴道,“掌握不了這個,我睡不著。”
係統:……
幸好清清是天賦異稟的女主角,如果是路人甲,估計困得暴斃而死,也沒辦法短時間掌握這種事情吧。從築基開始為掌握身體而打基礎,有些人一輩子就停留在築基期,連金丹的邊緣都摸不到。
係統真的怕她這樣傷身體,六歲小孩子白天自主打坐修煉一整天,晚上沒睡一個時辰就接著修煉,這個強度就算是一些大人也受不了吧?
“清清,這裡靈氣沒那麼充裕,不值得。”係統努力勸道。
“心法是心法,和平時修煉不是一回事,用不到多少靈氣。”念清以為桶桶不懂,她還解釋道,“心法修煉的是我自己本身,和外麵無關。”
這段話是她今天修煉心法一天的心得,連師尊都沒教過她這些話。
月朗星疏,小女孩在月光下打坐。
念清甚至覺得白天那個山洞裡靈氣太多了,力量也很混雜,雖然它在幫助她修煉,可又在乾擾她,如今在靈氣淡薄的屋裡重新摒心靜氣,反而讓她很舒服,更加集中注意力。
有些事情不論其他人如何引導,最終還要自己琢磨。
她的意識逐漸開始下沉,一點一點再次進入精神的深層。虞念清不知道那是什麼,她隻知道今天的自己曾經在思維裡進入到一種聽不到外界說話,甚至感受不到洞穴裡充沛得擾人的靈氣的深層次狀態。
她那時隻能聽到自己心跳、血流和呼吸聲,甚至是能感受到每塊骨頭,每一塊肉的聲音,也是她自己覺得最接近的時候——也是那時,她被師父打斷,抱回去吃飯了。
小姑娘耿耿於懷,以至於剛剛睡著時都在想修煉心法的細節。
這次終於無人打擾,她又一次進入到深層,整個白天的經驗和師父師兄的教導逐漸融入進她一次又一次的嘗試之中,被揉碎重組,融會貫通……
小念清太專注,甚至不知曉謝君辭發現她在打坐入定,而守在一邊,為她護法。
她失敗又失敗,又開始孜孜不倦充滿戰鬥力地開始下一次努力。
直到破曉時,虞念清的小屋發出一聲大叫。
她這一喊,將齊厭殊和秦燼蘇卿容都喊了過來,師父師兄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結果一推開門,就看到小姑娘在床上一邊大叫一邊蹦來蹦去,旁邊是淡定坐著的謝君辭。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虞念清不斷地彈跳,等到師兄們靠近她,她一躍跳到其中一人的懷裡,開心地說,“我就說我就差一點嘛!我學會了!我知道怎麼將眼睛放在經脈上了!”
聽著她天真快樂的幼稚解釋,看著她以六歲零三個月做到的壯舉,師兄們一時間陷入呆滯。
蘇卿容喃喃道,“她會不會二十歲的時候,就能將我摁在地上摩擦了?”
齊厭殊瞥了他一眼。
他淡聲道,“公正點來說,或許清清十歲的時候,你就隻有挨打的份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齊厭殊:我努力又可愛的小女兒,和我不爭氣的大兒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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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昨天更的少今天努力做多了點飯-3-
清清開始閃耀!持續閃耀!她在修煉上就是很牛批!升級流女主的排麵!甚至比原著還要牛批!
要是一直日六的話估計2月末3月初就能差不多正文完結了~不過還有幾個支線沒想好要不要寫的寫的話還要拉長一點 到時候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