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時沒人說話。
鶴羽君的話信息量太大,讓人難以短時間內消化。
停頓半響,宋遠山說,“那阿澤呢?前世他又在哪裡?”
宋遠山問起這個,一直知無不言的鶴羽君卻沉默了。
虞鬆澤腦子混沌,他下意識看向鶴羽君,鶴羽君卻撇開頭,沒有與他對視。
“前世他是我的徒弟。”鶴羽君淡淡地說,“無垢道心本該成仙,卻隨我修魔,自然沒有什麼好下場。”
他抬眸終於看向虞鬆澤,淡淡笑道,“今生重來,在不同的時間,我卻仍然救了你,你說這緣分好不好笑?”
“但也因為你們兄妹二人的變動,讓我忽然意識到,或許前世今生已經不同,有些事情換種方式,或許能解了前世的困境。”像是怕虞鬆澤接話,鶴羽君已經繼續說道,“所以我停了自己在修仙界的布局,而將他送進長鴻劍宗——”
鶴羽君對上宋遠山的眸子,他笑著說,“我賭了一把,賭來了現在的這個局麵。”
宋遠山沉吟著,他說,“你想與我長鴻聯手要解的困境是什麼?靈獸妖化?”
“靈獸妖化隻是最淺顯的一層,我前世能夠成功,也是有人暗推波瀾。可惜那時我沒有意識到。”鶴羽君沉聲道,“若要解當今這盤局,便要將幕後黑手揪出來。”
“你說的幕後黑手是……”
“正是玄雲島!”
鶴羽君打開扇子,他涼薄地笑了起來。
“前世到處都是煉獄景象,唯有玄雲島隔岸觀火。那幾個老家夥的徒子徒孫遍布世家商盟和門派仙盟,他們才是暗中操縱之人。我本來行事時有多次預感不對,可惜我糊塗,複仇心切,竟然反過來給為仇人做嫁衣。”
鶴羽君嘴角勾著弧度,眼眸卻沉沉,帶著寒意,卻又很快收起鋒芒,看向宋遠山。
“這就是我的意圖。我希望與長鴻劍宗聯手,最好以長鴻的聲望,凝結佛子和其他仙門,一起除掉這些老東西。”他沉聲道,“我為複仇,宋宗主則是能為天下蒼生,選一條活路。”
“可惜我如今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玄雲島作惡,隻能將前世之事全盤托出。卻不知……在下的這份誠心,可否能贏得宗主信賴?”
二人注視著彼此,宋遠山沉吟片刻,他說,“你與玄雲島的仇,是什麼?”
……
一個時辰的交談過後,眾人暫且休息,鶴羽君知道宋遠山和沈雲疏要私下商議,便命人請他們去側殿休整。
宋遠山抬手布下結界,沈雲疏握著劍柄走了過來。
“師尊,您信他所言嗎?”沈雲疏沉聲問。
“你呢?”宋遠山反問道。
青年一時沉默。
過了半響,他說,“靈獸妖化之事確實和玄雲島有所牽扯,而且此事一直隻有我們知曉……還有阿澤妹妹的事情。要不然鶴羽君說的都是真的,他在前世見過了這些事情。要不然便是他手眼通天,這些年將修仙界看得透徹,再以此做陷阱說與我們聽。”
沈雲疏道,“隻是後者,弟子暫且找不到他這樣做的動機。他在修仙界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卻全部暴露在我們眼下,又等阿澤等了七年,等到現在與我們說這些話……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呢?”
宋遠山看向窗外。
“所以,你也更偏信鶴羽君重生之事。”他靜靜地開口道,“若放下我們的原有思維,以鶴羽君的言論來做前提的話,倒是有些事情很有意思。你還記得阿飛七年前失態嗎?他審完那女修便渾渾噩噩發了好幾天呆,圍著阿澤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
沈雲疏自然也記得。慕容飛年紀小,一直沒心沒肺,卻從那一日開始似乎有了心事,有一段時間經常發呆,問他在想什麼,他便喃喃著虞念清這個名字。
他們這些徒弟也就罷了,連宋遠山都對這個小女孩有所感應,確實奇怪。鶴羽君的言論雖然驚世駭俗,但細想起來的話,卻能解決他們所有的疑問。
沈雲疏低聲道,“所以阿澤的妹妹,前世真的是我的師妹?”
師徒二人一時沉默,沈雲疏又說,“師尊以為,鶴羽君值得信任嗎?”
“他對阿澤的態度是真的,可與玄雲島,或許還有事情沒有和我們說清楚。”宋遠山道,“他若真的曾經是玄雲島的弟子,那麼應該會對所有大尊者都十分熟悉,關於這一點可以多問問他。至於其他的……”
宋遠山眸子有些複雜,“滄琅宗的宗主齊厭殊,曾經也是玄雲島的弟子。若事情屬實,他們應該認識。”
另一邊,主殿。
鶴羽君在窗邊看著外麵的溪流,虞鬆澤在他身後注視著他。
“前世我們真的是師徒嗎?”他問。
“對。前世我救你那年,你十七八歲,差點死在那魏氏的下人手裡。”鶴羽君轉過頭,他淡淡笑道,“你們兄妹和這個魏府真是冤家,怎麼重生了還能遇見。”
“我覺得魏嬈也重生了。”虞鬆澤低聲道,“如今想來,七年前那些人目標明確地擄走清清,或許就是因為魏嬈知曉前世的事情。”
“此事當真?”鶴羽君蹙眉道,“想起前世可謂看破天機,連宋遠山沈雲疏這樣的人物都極難憶起,她又何德何能有這份機緣?”
這件事情似乎並不是虞鬆澤想說的重點。他說,“清清的師父師兄……滄琅宗前世如何呢?他們有幫長鴻劍宗嗎?”
提起這個,鶴羽君的冷笑一聲,“那三個忘恩負義欺師滅祖的東西。他們連師父都殺得,還指望他們幫彆人?”
“那……”虞鬆澤有些發怔。
“都死了,誰都沒活到最後。”鶴羽君淡淡道,“尤其是謝君辭,他和佛子同歸於儘。我如今想來,他們這樣不正對上了過去雙生子的預言?若是佛子還活著,或許那世道還有點救。”
鶴羽君陷入前塵往事,臉上沒了以往的溫笑樣子。就在這時,他聽到虞鬆澤輕輕開口道,“所以……你知道清清還活著,卻瞞著我,將她送進惡人的門派,隻是想看一個可能性?如果他們真的窮凶極惡,沒被感化,如果她死了呢……?”
“鬆澤,我知道你會怪我,但是沒有辦法。”鶴羽君看向他,沉聲道,“既然前世之路走不通,今生又恰巧有變動,順意而為是最好的。你若見過前世,便能看得出她是天命之女,我也想知道她的氣運能不能改變滄琅宗。如今看來,這盤死棋因她而活了大半了。”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相?”虞鬆澤忍不住說,“我妹妹比我的命還重要——”
“這就是我不告訴你的原因。”麵對青年的無禮質問,鶴羽君卻溫聲道,“她若是死了,你不知道,也就不會難過了。到時我再像是救你一樣去撈她,結果也是一樣的。”
虞鬆澤有一種無力感。
他能察覺到鶴羽君對他的關懷之情,和宋遠山這些年對他的師徒情誼是一樣的。可是這份溫情,卻夾雜著鶴羽君不近人情的的冷靜。
“其實送你去長鴻劍宗是一步險棋,我也多次後悔過。可我知曉,你這個無垢道心本就該修仙,而不是隨我在這醜陋的人世間打轉。”
鶴羽君轉過頭,他看向虞鬆澤,淡然笑道,“前世太慘烈,我便總是想著,我們師徒二人,總該有一個如願以償。”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五千字!少婦有在努力!
中間看了下比賽氣得我差點昏過去,不然還能再早點更
明天見啦:,,.